「你这小子别想诓我牧二!」牧二大声嚷道:「任何药都有它的药性,反正毒不死人,牧三现在吃了苦头,但只要能熬过药性,之后也能复原,你别在这给我装神弄鬼的。」
「少爷是渊峰谷有史以来,天资最为奇高的制毒能者。」太苍神色平静的重复道。
「所以?」这回,倾心是真的好奇他要说什么。
「这『体无完肤』之毒的绝妙处就在于,中毒者皮肤溃烂时,脓包里的血脓全是毒素,它会在中毒者体内自己制造,源源不绝的自我延续药性。」太苍面不改色的解说这歹毒的药性。
「那不就是说牧三这辈子就只能这样子,没救了?」三娘倒抽一口凉气。
「这般歹毒的药,还只是小孩子玩意儿?」牧二直皱眉。
牧倾心慢吞吞的继续啜饮所剩无几的微温补汤……
「这渊峰谷到底什么来头?」撇去牧三不说,发问的牧四是他们兄弟中较会用心机的人,因而想到这个问题。
「我看那臭小子语气恁地托大,好似真的很不得了。」牧二也开始想这问题,总觉得这三个字有点耳熟,但又偏生想不出是在哪儿听过。
「我们这种商号人家,又不是专门走江湖的,对渊峰谷三个字不熟识是自然的。」放下汤盅,牧倾心揭晓答案。「但是说到『冥门』的话,叔叔婶婶上过茶楼,总是听说书人提起过。」
冥门,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说书人的最爱,谁会不知?
传闻冥门擅长使毒,天下最歹毒或是最邪门的毒药,不管是怎么个稀奇古怪的毒法,他们全制造得出来。
传闻也说,由于使毒这事于江湖中不够光明磊落,是以冥门不同于其他门派大鸣大放、广收门徒,反而行事低调隐晦,没有人能正确说出冥门于各地的堂口所在,都是有需求的人自行想方设法求到门路,才能求到冥门的特殊药物。
传闻、传闻……
冥门的事,素来就是传闻居多,除了知道冥门人多数姓冷之外,其他的再也没有什么事让人摸得着头绪。
也就因为这一贯性的神秘隐晦,加上出自冥门的药物总是造成伤亡惨重,药石罔效、无人能解,于是造就冥门在江湖里极其特殊的地位。
江湖人士一方面忌惮着冥门的药,但在非常时刻里,却又很需要冥门的药,还得千方百计加上运气才能如愿求得药物或解药,这么一个门派,说来就是一个传奇,如何能不成为说书人的最爱?
「冥门的门主,世代就隐居在渊峰谷。」牧倾心提示。
在场的人有了联想的方向,领悟到所代表的意义之后,一个个神情大变……
甜笑,那年轻的十六岁小姑娘,露出打心底感到欢快的笑意——
「没错,姊夫就是冥门门主,江湖人尊称毒王的冷之安。」
第7章(1)
孩子,她怀上孩子了……
这消息太过美妙,所以就算过了近月,依然美好得让牧妐晴笑着清醒过来。
「早。」让人从心底酥麻至脚底的磁性嗓音从耳畔拂过,紧接着,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角。
总是如此。
入冬以来,每天每天的夜里,两人躺上了床后,他会由她身后密密地环抱住她,将手脚泛凉的她护在怀中,在这寒凉的冬夜里,给她最贴心的温暖,直到她一觉醒来后,再给她一个轻轻的吻,并道一声早安。
这样的动作在这么久时间的适应之后,牧妐晴已经没有初时的不自在了,即使还是有些微的臊意,也能试着克服。
纤细的身子像只虫般,在他的怀里蠕动,避免冷风灌入。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直到正对着他的胸膛后,脸儿红红地埋入其中。
「早。」她说着,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口处传了出来。
冷之安很满意这样的进展。
即使是一天一点点,像只小毛虫缓步般,但他知道,他的小妻子确确实实在接受他这个人,为他敞开心胸,让他冷之安开始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这让他很满意。
「时候还早,再睡会儿。」亲亲她的发顶,他说。
她其实也还有些儿困,但有些话她已经想了两天了,不能不说。「你、你可以不必等我的。」
「嗯?」
「我听太苍说,习武之人,总是一太早就要起床练功,你以前也是,可是……」她迟疑了一下,很怕是自作多情,但回想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现实确是如此,所以还是细声说出心里的话。「可是跟我成亲之后,你好像就没再那么早起了。」
冷之安沈默了好一下。
「太苍同你说这些?」
「是我问他的。」怕他误会,牧妐晴连忙解释。「因为我想、想多知道一点你的事,所以……所以就问了他……」
支支吾吾地说到后来,自动没了声响,因为感觉有些尴尬。
牧妐晴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样子。
过去从没有这样的心情,没来由的,就是想多知道他一些,想知道他的一切,并试着从中去找找,看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事是她能为他做的?
原以为,那样的心情是基于一种回馈的心态,是因为看着他为她做了很多很多所致,但……
她其实很清楚,近来的日子能过得这般安逸恬适,全是因为他。
或许她没有倾心那般的聪慧,又即使那日他带着她先行离席,而所有人过于保护她,没敢让她知道得太详细,可是她知道,能成功地制住那些贪心的亲戚以及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准备用来对付她们姊妹俩的各种毒计,他愿意放手让倾心运用他毒王的吓人名号,是当中很重要的关键。
她也知道,依他的性子,他并不是很喜欢待在城里。
人多,事情也多。
虽然还没整个传扬开来,但听闻风声而厚着脸皮前来寻求医治疑难怪毒的人,已经开始零星出现了。
目前是全让倾心给挡了下来,但等传开来后,该怎么办?
若不是因为看她舍不得倾心,又想让她好好的养胎,务求她与腹中孩儿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他早直接带着她回渊峰谷去了,怎可能答应倾心的慰留,与她一起留了下来,等着面临这些未知的麻烦?
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对于他闷声不吭的让步、甚至是让倾心打着他名号去制住一些可能对他们姊妹俩不利的歹念的行为,牧妐晴打心匠觉得感激,真的。
由于她不是一个贪图安逸、只知坐享其成的人,所以她也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并以为那是一种投桃报李的回镇心态。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所以,她开始观察他、想要多了解他,就在她开始想为他做点什么的时候。
那时的心态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地想知道她能为他做什么,才能够回镇、才能够回报他,可到了后来……却不一样了。
要她回想,她真的不知道那微妙的变化是发生在何时。
只知道,当她开始多知道他一些时,那种想要得知他一切的感觉,比起原本的理所当然,还莫名地带着点羞,莫名地加了点甜,也莫名地多了分热切。
她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心情。
希望他能看见自己,却又在得到他全部注意力的时候,没来由地不知所措,脑袋里跟着打了数十个结那样,常常忘了初哀,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就好比现在。
「我只是睡觉而已,又不会上哪儿去。」她闷着头,毫无章序地胡乱说着她想了两日的话。「现在也没人敢来害我,或是要抢走我,所以不要因为这样而乱了你的作息,你、你快去练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