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是有惊无险,逃过一劫。
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呀。
第三章
「你是笨蛋吗?脑袋里头装的是豆腐渣还是水泥?上回受伤的事难道还没让你学乖吗?你这么想流血受伤,可以自己拿把刀子捅自己,犯不着等别人动手,浪费别人的力气和时间。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呀?你这个笨女人!」
看着站在她眼前以凛冽的表情瞪着她,嘴巴像机关枪巴啦巴啦的教训着她的少年,连夕葳突然有种既新鲜又有趣的感觉。
哇!
她一直以为这男生是属于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那一型,因为上回和他相处了将近一个小时,他说的话次数连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完,而字数——她敢打包票,那天他所说的话,全部的字数加起来也比不过他刚刚这一长串多。
所以她才会叹为观止呀!
看着他,连夕葳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真的觉得很有趣。
「你这个笨女人,脑袋真的坏掉了是不是?」柳蓝斯忍不住朝她低吼,不敢相信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个女人是个白痴,她一定是白痴,否则不会有之前那白痴的举动。
虽然上回被卷进斗殴事件没学到教训,这回又遇到相同的事,她没在第一时间远离战场也就算了,竟还敢冲进战场!
她以为她是谁?圣女贞德吗?
妈的,真是气死他了!
然而最让他生气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她要送死、要自找麻烦、要多管闲事的让自己从此成为这区混混的标靶都不关他的事,那他到底在气什么呀?
愈想愈气,柳蓝斯转身就走,不想再看到这个笨女人!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但笨女人却伸手拉住他。
「干你屁事!」他一把将她的手甩开,没想到她的手立刻又黏了回来。
「当然干我的事。」她义正辞严的说。
他瞪她。
「上次我受伤流血是你载我到医院包扎伤口的,礼尚往来,这次你受伤流血,我当然有义务——」
「义务个屁!」
「不要屁来屁去的,很不卫生。」
他恶狠狠的瞪她,危险又恐怖的表情据说连阎王见了都怕,偏偏眼前的女人不仅毫无惧意,还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就走。
「你跟我上来。」
连夕葳怀疑他会乖乖让她载他到医院擦药,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带他回家,由她来替他处理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柳蓝斯整个人愣住,而且怔愣到被她拉进她家,关上大门,又被她按坐在沙发上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都被拉进来了,现在才反悔要离开显得矫情。他撇了撇唇,决定算了由她去。
他好奇的打量她住的地方。
这里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间出租套房,空问大概只有五、六坪大小,不过若加上二楼夹层,可以使用的空间应该有到八坪。
就他望眼所及,有沙发、小茶几、电视柜、电视、热水瓶、小电锅、小冰箱、冷气,应有尽有,简单来说,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原来她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没和家人一起住。
这想法才从脑中闪过,他随即皱紧眉头,努力压抑住想朝那个背对他,蹲在电视柜前不知道在翻找什么的女人怒吼的冲动。
她一个人住,竟然还敢带一个不认识,刚刚才和一群流氓打架的陌生男人回家!她脑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呀?
他真的很想对着她大声吼叫,但最后却只是沉默地看她提着急救箱走回他面前,然后仔细的替他处理脸上所有的伤口。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一如她外表给人的感觉,温婉柔和、气质灵净得像个天使,但却是个不用大脑的鲁莽天使。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很愚蠢?」终于他忍下住开口训她。
「你知不知道这样说救命恩人很失礼?」她看了他一眼,回道。
「救命恩人?」闻言,他嗤之以鼻。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刚才的确是救了你不是吗?你敢说没有?快点道谢。」她像个姊姊教训弟弟般用食指点着他的额头,催促着。
「我有叫你多管闲事吗?」柳蓝斯将身体微向后仰躲开她的食指攻击,不屑的撇唇道。
他才没这么逊,需要一个笨女人来救他好不好!
连夕葳闻言为之气结,但是她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这事算了。」她说:「但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次碰到你,你都在和人打架,而且还是在半夜一般像你这样的学生早该回家休息的时候?」
「不关你的事。」
「害我两次都被扯进去了,还说不关我的事?」她理直气壮的轻斥。
「是你自己笨,要怪谁?」
竟然这样说她?连夕葳瞠大眼,遏制不住的在刚刚帮他裹好纱布的额头伤口上用力的打了下。
柳蓝斯痛得当场跳起来,大声咒骂。
「妈的!你干什么?很痛耶!」
「你还是不是男人呀,这点痛都受不了?」她故意嘲笑他。
他用力的瞪她,瞪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却仍是一脸无辜的面对他,摆明了没在怕他的。
「瞪够了就坐下来,有些伤口还没处理好。」小小报复他的出言不逊后她平静的说。
柳蓝斯怒瞪着她好一会,最后悻悻然的哼了声,才乖乖地坐下来让她继续处理伤口。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乖,他明明可以甩头就走,可是……就是莫名其妙的还不想离开。
夜深了,屋子里很安静,外头也很安静。
咕噜咕噜~
安静的屋里突然响起代表饥饿的巨大声响,让柳蓝斯整张脸因尴尬而红了起来。
「你肚子饿了。」
那女人竟还大剌剌的直说,害他一时羞愤,口不择言的立即回了一句,「干你屁事!」
屋里再度恢复原先的安静。
自知自己不对,他浑身僵硬的等她发飙,以为她会生气,会朝他瞪眼警告,或像之前一样朝他的伤口痛下毒手,未料,她竟然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突然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然后从里头拿出一堆吃的,堆到他面前。
「吃吧。」
他不语瞪着她。
「我家只有零食可以吃,别的没有,你最好不要嫌弃喔!」她眼睛瞪得比他还大,一脸凶悍的警告他。
柳蓝斯竟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过,包括他的亲生父母。
他是个私生子,母亲为了钱攀上已婚的父亲,使计怀了身孕,以为可以就此扶正,没想到反而被打入冷宫。
对母亲而言,他是可以向父亲伸手要钱的摇钱树。
对父亲而言,他是他的污点。
对父亲的正宫娘娘及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来说,更是眼中钉、肉中刺。
他从来不被期待,自然也没人会关心他。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便时常一个人,肚子饿了就自己找东西吃,没东西吃就饿肚子。等懂得用钱买东西吃之后,他还得看手边有没有钱,有钱才有东西吃,没钱就得饿肚子。
因为他还满常处在饥饿状况下,所以他的脸常常都是臭的,不知不觉间便引来不良少年的看不顺眼与挑衅。
从国小开始打到国中,再打到高中的结果,便是练就一身打架的本事,然后引来帮派的注意,想吸纳他不成,就四处找他麻烦,而这便是他三天两头和人打架的原因了。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肚子又叫了起来,他今天早餐没吃,午餐也只吃了一个便当而已,对正在发育的他根本就不够,也难怪他今天的肚子会叫得特别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