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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险?说得太简单了,刚刚有人要杀本王。”他悠悠地道出这句话,说得很轻巧,却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他的眸光流转,在所有人的身上都转了一圈,然后投注在远处伫立于自己马车边的心蓝公主,唇角一抿,扬声道:“心蓝,你的驸马受伤了,你不过来看看吗?”

  “驸马受伤了?”心蓝公主好像才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似的,摸索着,被方汉搀扶过来。“方伯,赶快给府内送话,让他们烧热水备着,并请太医院的院主到府中等候,叫厨房也备些上等的好料……对了,驸马受伤应该不宜吃油腻,还是清淡些吧……”

  赵玄宸一直微笑着冷眼看她像管家交待了一大堆的事情,直到她终于说完,他才重新开口,“公主不必麻烦了,驸马会到我府里养伤。”



  心蓝公主顿时愣住,周围一干人都愣住。

  “皇叔……为什么……”心蓝公主一脸惶恐。

  “为什么……公主不知道吗?”他悠悠地将问题抛了回去,然后轻甩长袖,上了马车。

  车门刚关,白佳音便挣扎着说:“我不要去你那里。”

  “由不得你。”他重新替她盖好披风,手指在她的头顶上停住,那里是她盘好的男子的发髻,倏然他将发簪抽出,一头秀发立刻披泻而下。

  她瞪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无奈、困惑和不满。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强硬地一手包办过,似乎即使她现在说要死在这里,他都会说一句,“不准。”

  “这也是为你好。”他笑咪咪的提醒,“你想啊,如果回了公主府,就会有别人脱你的衣服,你的身份就要曝光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曝光。”她冷笑。若不是因为他,她何必当这个驸马?

  “对,其实我也不在乎。”他重新端起酒杯,悠然自得的样子。

  恼恨地咬唇,她知道他的话里的意思。一旦她身份曝光,他也不必维持假象,大可随意操控心蓝等人的生死,他不在乎的是这个!

  “把酒给我。”她从座位上坐起来,挣扎着去夺他手中的那杯酒。她现在想用酒麻痹自己,让自己醉去,就不用再跟他说话,也不用再看他那张可恶的笑脸!

  他却将手臂举得高高的,避开她的手,神色一变,“这酒你可不能喝。”

  “千金购得?世间罕有?”她嘲笑他的小气。

  他顿了顿,却笑道:“你看这酒的颜色,碧绿澄澈,看似很美,里面却都是毒药,你信不信?”

  “不信。”她咬牙切齿。

  他笑道:“我的话,你大概从来都没信过。”

  “因为你从来不值得我信。”她闭上眼睛,放弃喝酒的念头,他却伏了过来,低声说:“若你想醉,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深吻,吻进她干涸的口里,没有酒意,只有灼热的火焰,搅动起她试图变成死水的心湖,将那里搅得波澜壮阔,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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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之后,白佳音就被迫住进宁王府。

  庆毓坊的事情每天都会由孟豪或其他手下带消息来,赵玄宸并没有阻挠她与外界的沟通,哪怕是公主府派人来询问病情,只要她愿意,都可以顺利地见到所有人。

  只是白佳音一直在怀疑,赵玄宸在她的身边暗中安插了眼线,无论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已在他的监视之中。

  她一直没有机会去问心蓝公主,类似那次的刺杀行动会不会还有,也没有问赵玄宸,他是怎样化解那次的危险。

  只是有一次,她沉吟着刚刚开口,想问他关于当天的细节,他却一句话将她挡了回来。

  “你不想牵扯进来吧?若不想,就不要问。”

  “你会杀了背后的主事者吧?”她咬着唇问。因为这件事跟自己有关,她还是希望后续不要发生任何的杀戮和流血。

  他却莫测高深的微笑,“你应该知道外面人是怎么谈论我的,若我是个善人,他们不会叫我佞王。”

  这一句话就叫她的心凉了下去。

  果然,过不了多久,她听到孟豪无意中提及京中有数员大臣无故遭到贬黜和杀害,皇都中皆传说这次宁王下手跟之前游猎中的意外遇刺有关。

  她焦急地打听心蓝公主有无被牵连其中,结果答案是否定的。

  难道赵玄宸还没有将这件事情怀疑到心蓝公主的头上?

  不该啊,以他的精明,以及现在禁锢她在王府中的举动,早就该将心蓝公主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了,但是,他迟迟没有对心蓝公主下手是为什么?还在念着骨血亲情,给对方最后一点余地吗?

  疑惑,却没有答案。

  好不容易,她的脚不那么疼了,这一天赵玄宸又正好入了宫,她尝试着走出那片被他圈出来给予她养病的宁静小院,一步步向王府外走。

  起初没有人阻拦,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唤一声“驸马”,但是渐渐地, 当她越来越逼近到王府门口时,她明显感到身边已经有人跟随。

  知道她距离大门口不到七、八丈,有道人影忽然挡在她身前,伸臂阻挡,“驸马,请留步,王爷有令,驸马受伤未愈前,不得出府。”

  她的眸光如星子般明亮,直视着那个人——侍卫长胡清湘,淡淡问道:“王爷是否说过,我是他的犯人,若我出府一步,就地格杀?”

  胡清湘迟疑了下,苦笑道:“当然没有,驸马是王爷的贵客。”

  “那就请不要挡我的路。”她绕过他,继续向外走。

  胡清湘再度阻拦,“驸马,请不要让在下为难,王爷的脾气,驸马应该知道,如果他怪罪下来,在下吃罪不起。”

  她顿足看了他半晌,问:“你帮他杀了很多人吗?”

  胡清湘一愣,没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白佳音继续注视着他,“若你杀过人,那么今日为了阻止我,也可以杀了我,否则,我不会留下来。”她再也不停留,直接走到王府门口。

  胡清湘在后面大喊一声,“关门!”

  “谁敢?”白佳音骤然动怒,凛然喝道:“我好歹是公主的驸马,私自拘押也是触犯天雀法律的吧?今日谁要是强留我在这里,我即刻就自刎在门前,你们可以试试看,我说到做到!”

  她的样子吓住了看守门的家丁,没有人再敢关门,倒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毕竟在天雀朝中,谁都知道宁王才是最大的那一个,但是近几日王爷将这位驸马带回府内,细心诊治的事情早已在家奴中传开,人人都知道王爷对这位驸马的态度很不一般,生怕开罪了“他”也是开罪了王爷。

  白佳音却知道自己这一下虽然唬住了王府中人,但如果赵玄宸回来,自己一样没戏唱,于是她赶快出了府门,头也不会地向着庆毓坊所在的南市口大街走去。

  终于出了那座气势恢宏的王府,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些天闷在那座小院中,头上只有四方天空可以看,每日里还要忍耐他来看她时的种种厌恶和反感。

  他天天亲自为她的脚上药,帮她按揉,那动作越是轻柔,她就越是抗拒。

  她不喜欢看他对自己温柔,因为她认定那都是虚幻的假象,她的眼前总是浮现着他一身浴血时依然冷笑的神情,那些践踏人命的警告,也让她无法将他再视作一个可以倾心信赖的人。

  所以,即使他将她呵护于掌心之上,又怎样?他擅长演戏,无论是当年的乞丐,还是现在的宁王。从他的脸上、他的口中,几时能看出、听出几分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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