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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敷这才满意地收住泪,抱着花布走向后院。

  好冷!

  身体像是没根的浮萍,在水中沉沉浮浮。

  脑后灼人的剧痛让他无法集中思绪,意识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



  但他知道,他不能死!

  他开始努力地活动自己僵硬的手臂,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摸索着四周,手抓到一块厚实的木板,他便紧紧抱住,好几次他几乎要失去意识,甜暖的黑暗在向他招手。

  他努力甩头,想保持清醒,却拉扯到身后的伤口,剧痛袭来,痛到无法呼吸,手更加用力握紧木板,碎裂的木屑几乎刺穿了他的手掌。

  即使这样,黑暗最终战胜意志,在甜暖的血腥味中,他慢慢失去意识。

  在黑暗来临之前,过去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上演,一大段空白后,在春风和煦的江南水乡,小木窗里惊鸿一瞥的美丽身影,掩映在丝丝垂柳后面。

  他的记忆,终止于此。



  江南水乡,多是水阁人家。

  家家户户依着河流在两岸建造房子,因此有的人家会在后院搭建几阶石阶,引向河水,便于用水洗濯。

  罗敷家也是如此。

  轻声地哼着小曲,罗敷愉快地蹲在河边濯洗着花布。

  雾蒙蒙的河景煞是美丽,太阳淡淡的金色光辉染红了薄雾,天色还很早,小镇静悄悄的,天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心旷神怡的愉快让她笑眯了眼睛。

  “咚!”

  奇怪的声响顿时让罗敷警戒起来,她快速站起身,四处察看。

  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听错了,别自己吓自己。

  罗敷拍拍胸口,重新蹲下身拿起浆洗到一半的花布,随即一怔。

  天!

  她惊瞪着手中的花布,凡是有大片白花的地方,此时竟都被染上了一层血红,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罗敷这才发现,原本清可见底的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一大片血水,并且那血晕还在不停的扩大。

  她瞪着被血染红的裙脚,一时竟呆了。

  “啊!”

  罗敷惊喊,她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惊吓!

  蓦地,一个男人破水而出,带起的大量水花溅湿了她雪白的长裙,坚实的巨掌准确无误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他半眯着眸,散发遮住了半边脸孔,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

  像是来自地狱的浴血狂魔!

  他瞪了她半晌,罗敷也傻傻地回瞪他。

  “你……”

  界堪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他用力的把她拉近。

  “你……的名字……”他的嗓音沙哑碎裂。

  罗敷在惊吓过后,反射性的拿起身后捶洗花布用的木槌,“咚”的一声敲在他的脑袋上。

  “你……”

  界堪的脸上有片刻的惊愕,握住她纤细手腕的大手一紧。

  罗敷吓坏了,以为一下不够,她惊慌失措的扬起手中的木槌,再补上一记。

  “咚!”

  界堪微眯的双眼蓦地瞠大,使得她可以看清他双眼的颜色,竟是如此美丽的琥珀色。

  那双美丽的眼睛像是兜头洒下的天罗地网,罗敷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你……好……好大……的……胆……”

  界堪急促呼吸着,这个小女人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接连让他吃了两棒,还有没有更可恶的?

  算她狠,在失去意识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纤小的她扑倒在岸边,巨掌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

  “救我……”

  在吐出最后两个字后,他的脸颓倒在她柔软的胸口。

  呜呜,她、她的腰要、要断了!

  罗敷蹙紧柳眉,摸摸狠狠撞到石阶上的腰,还好,他环住她柳腰的手臂替她承受了最大的冲击力,否则她现在肯定变成两截了。

  再摸摸他的手臂,果然,他的手被石头擦划出深深的伤口,此刻正流着血。

  罗敷轻瞪着胸前昏迷的脸庞,雪颊慢慢染上红晕。

  他的呼吸浓重地喷在她的胸口,坚挺的鼻梁抵在她柔软的左胸,她害羞地连忙推开他的脸。

  可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推,他都好像是有意识似的,最后总能在她胸口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地方。

  第1章(2)

  弄到最后,罗敷放弃了。这么大个人,又这么重,压在她身上,她动都不能动一下。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也不肯移动丝毫,眼看着天渐渐大亮,四周开始有了人声。

  万一被人看见她这样子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辨不清自己的清白啊!

  无奈地,罗敷只得扯起细细柔柔的嗓音,可怜兮兮地叫着,“娘,娘,你在哪里?娘,快来救救女儿……”

  全身都是炙人的疼痛,他就像是被摊在火上烤烧的肉块,无一处不热辣疼痛。

  隐隐的,有丝暗香由远而近飘来,钻进他的鼻腔。

  “真可怜呐,很痛对不对?”

  温柔的轻叹声忽近忽远,一双冰凉的小手探上他火烫的额头。

  “怎么还是这么烫,再这样烧下去,你会不会变成跟隔壁的阿二一样?”声音里充满担忧。

  阿二?阿二是谁?

  “先喝药吧。”

  温柔冰凉的小手吃力地替他翻转过身体,小心翼翼地怕弄痛他的伤口。

  她还是弄痛了他,在呻吟即将脱口而出前,他硬生生咬牙吞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一定是弄痛你了。”她的声音里流露出疼惜和愧疚,温润的手指抚平他紧紧纠结的浓眉。

  “是你背上的伤太严重了,所以只能让你趴着睡。”

  她舀了一勺药水送至他唇边,他想张开嘴巴承接,却使不上力气。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药水全顺着唇角流出来,流出来的比送进去的多。

  “药都流光了。”

  罗敷无奈,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喂他喝药。

  她从芦苇做的管子中吸进药水,再把管子的另一头塞进他的嘴巴里,通过管子,把嘴中的药水喂给他。

  这个方法挺管用,只消片刻工夫,一碗药水便被喂得精光。

  “忍一下哦!”罗敷凑在他耳边轻轻说。

  在他还没意识到疼痛前,她已使力快速帮他翻过身子。

  仔细检视一下他背上伤口的复原情况,罗敷替他盖好被子,轻轻收拾好东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只有淡淡的清香留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模糊的惋惜间,疼痛再次席卷了他的意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大部分时间,他的意识总是处在混沌中。在最痛最难熬的时候,他总是会听见她温柔有如天籁的声音。

  她身上的幽香总能轻易把他从黑暗中唤醒,直到后来,当他的意识稍微清晰时,他会静静地躺在床上,聆听她的脚步声,等待着她的到来。

  他竟然一点都不想醒过来!

  他想再多听听她的声音,想她冰凉小手的抚慰。

  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她!

  他的胸口莫名划过一阵兴奋的抽痛,他屏息等待。

  木门被轻轻推开,罗敷端着药走进来。

  她把药碗放在矮几上,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烧好像退了……”

  “碰!”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罗敷早已见怪不怪。

  “娘,你再多踹几下,这门可就要坏了,到时找人修门可是要花银子的。”

  “老娘管你!你说,你还要把这野男人藏在家里养到几时?”罗大娘双手叉腰,逼问女儿。

  简直不像话!

  一个还未出阁的大姑娘,在家里偷藏一个受伤的男人不说,还亲自送水送药地伺候,简直比伺候她这老娘还用心!

  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了这男人,家里已经用了好多白花花的银子了,五天过去了,这男人还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不会就这么死在她家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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