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依纱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这正是她担心的事。
“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找姊夫商量,姊夫刚刚来家里找你耶!他说要接你回去,我看他有点颓废耶,好像很想你,想到没时间刮胡子,我一说你没回来,他紧张得要命呢!说要去找警方帮忙,看来你不回去是不行的,到时成了失踪人口,包准事情会闹大……”杜玫玫小心地坐到她身边说。
“哪有可能?他不会在乎我的,我也不会跟他回去,只要你不说,他也找不到我……”杜依纱只要想起他咆哮着,要她出炎家门就别回去,心就彻底冷绝。“你把我的协议书给他了吗?”
“我……一时之间忘了。”她不想当坏人啊!
“快帮我拿给他。”
“喔!那宝宝怎么办?”她很担心姊姊的健康。
“我会想办法。”
“你会有什么办法?”
“总会有的。”杜依纱疲倦地倒在椅子上,心里根本乱到毫无头绪。
“那我也要想个办法才行……”杜玫玫看不下去了,姊姊身体那么差,一个人孤单地住在这里,又没人照顾,现在又怀孕了没办法找工作,她干脆去告诉姊夫,而且姊夫看来很有诚意,应该会对她负起责任,她暗自打定主意要这么做。
姊夫是姊的老公,应该不是“任何人”这种不相干的人吧!
***
晚间,杜依纱离开公寓,一个人搭捷运到闹区,步行在一幢华厦外的人行道上。
她查了网络,这附近有家知名的妇产科诊所,她想去问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留下宝宝?
她刚刚走到诊所前,有人叫住她——
“杜小姐,我家老爷想请你上车谈一谈。”
她回头望向叫住她的陌生男子,他是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而且西装笔挺,她再往他指的座车看去,后座开着窗,里头坐的是炎爸爸,他目光严峻,倔傲地看着她。
杜依纱知道他不喜欢她,但他总是长辈,她没有失礼,对他点个头,走过去。
那名长相斯文的男子赶在她前面,替她开了车门,她坐了进去。
“你能走了?”炎家爸爸淡漠地问。
他二房太太的家就在这幢华厦十楼,他的座车等在这里,要接他的二太太去参加一个晚宴,好巧不巧,竟瞧见杜依纱迎面走来,而且炎尊没有跟她在一起。
眼见这大好机会,他便要司机下去把她叫过来,他可有很多话得和她当面且单独的谈才行。
“是。”杜依纱淡然地说。
“其它的功能呢?”
“什么功能?”杜依纱一时听不懂他指的是什么。
“你能生吗?”他问得很直接,完全不考虑她会有什么感受。
她心里感到受伤,可是奇怪的是她很想笑,在他如此不尊重人的问话下,她怎么可能大剌剌地介绍自己的“功能”?
“我不知道。”
“那就是不能。”炎爸爸取出支票,填上一笔天文数字,拿给她。“我送你出国,你别再回来,近日内我会安排炎尊和适合当炎家长媳的女人相亲,他是长子,得负责传承炎家的香炎,我希望你能主动退让,别让他难做,也别让我为难。”
杜依纱看着那张支票,无可奈何地笑了。
“谢谢你,你不用付我任何费用,也不必担心我会让他为难,我不会妨碍他,事实上我已经签好离婚协议书了,就等他签名。”
炎爸爸老眼乍亮,收回支票,头一次没有用傲慢的目光看她,还夸她道:“你真是识大体的女人。”
“哪里,我可以下车了吧?”
“去吧!”
杜依纱噙着苦涩的笑意下了车,并没有走进妇产科,她漫无目标地往前走去,已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只觉得全身好冷,心也寒透。
第7章(1)
夜深了,商店打烊后路上冷冷清清,人烟稀少。
杜依纱回到小公寓,她不晓得自己在街上游荡了多久,身体已疲累得打颤,脑子昏沉沉的,她靠在门边摸索钥匙,没想到门居然自动地打开来,炎尊出现在她的门口。
她站直了身子,难以相信地瞪大双眼看着她,惊诧地想,玫玫居然不守信用,一定是玫玫向他通风报信了,否则他不可能找到这儿来,但他没有钥匙是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会在里面?”她很诧异。
“找锁匠来开锁。”
他灼人的眼紧盯着她疲倦的小脸,他接到玫玫的电话,赶来要接她回家,按了半天的电铃她都没应门,打手机也不接,深怕她独自在家发生了什么意外,才会叫锁匠来开门。
他进了屋里,发现她并不在,就一直守在这里,已足足等了她五个钟头,听见门外有声响,立刻开门看是否是她回来,见到是她,他终于放心。
“你凭什么这么做?”她生气了。
“我是你老公。”
“请你走,再擅闯民宅我不会原谅你。”她不以为然地说,神情冷淡。她已努力要将他排除在心门之外,他千万别再来招惹她。
他挑起浓眉,抚抚下巴,她的意思是——她和他是毫无关系的人吧!那怎么行?他可没同意离婚。
他冷不防地扣住她的手,将她拉进屋里,踢上门,将她抱在怀里问:“你去哪里混到这么晚才回来?十一点了你知道吗?”
“你管不着。”她急欲推开他。
“跟我回去。”他请求,不放开她,密实地将她抱着更近。
“不要,不要……”她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他。
“你怀孕了。”
“那不干你的事,你走,快走……”她强烈地抗拒着,不自主地热流猛往眼底冲,以至于没发现他对她说话时语气特别的温柔,表情自责而担忧。
“怎不干我的事,你是我老婆。”
“我不是,我是为了要当贵妇才高攀你的坏女人,你快跟我离婚,你很快可以得到自由,你可以有很多机会再去找你中意的人,你快走,快走……你走……”她用了仅剩的力气对他呐喊,崩溃地泪流满脸。
“你不跟我回去,我是不会走的,无论我说过什么该死的话我全都收回,我向你道歉。”他极力地安抚她,揉抚着她的背。
“你不必因为我怀孕而来向我道歉,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我再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也不能再跟你在一起……”她揪着胸口痛苦地喘息,这一晚她的心已经受了很大的冲击,再也无力承受他的嘲讽,她很想求他放过自己。
“谁说你不能再跟我在一起?”他关切地问,怀疑这和她外出那么久有关联。
她不说为什么,想移开他的手,眼前忽然一阵黑,差点昏厥。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扶住她。
“你……走……别管我……我跟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她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很想稳住自己,可她办不到,情绪过度的激动后,感觉一阵虚脱,她头好昏,视线愈来愈模糊,连呼吸都困难了。
“求你……快……走。”她痛苦地求他,终于挺不住地昏了过去。
“依纱!”他紧抱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得不到她的响应,他心痛地快发狂。
他原以为诚恳地道歉后,她会原谅自己,没想到她不愿再给他机会……都怪他重重地伤了她的心却不自知。
他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立刻将她打横抱起,往门外冲,直奔下楼。
救护车很快地来到,他再度和她一起上车,这次他更加自责的坐在她身旁,紧握着她冰冷的手,拼命想使她温暖,他并不想再见她因他而受伤,而他却是伤她最深的人,这回他伤的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