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没有能力再给你幸福,我不能绊住你。”她摇头。“我不能……”她难过的再次落泪。
见她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他决定换个方式。“好吧。”
他突然的改变让她一怔。
“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给我幸福。那我们可以分手,但是……”他加重语气,“我们得先谈过,你不能像你外公那样一走了之,那对我会是一大打击。”
她迟疑了下,而后点点头,“我答应你。”
“你从小到大看着你外婆哀伤难过,应该明白被爱的人抛下的那种痛苦,所以我要你再跟我保证一次,不会做那种不告而别的事。”他要她再说一次。
这次她很坚决地点头。“我不会。”
“好。”他微笑地亲她一下。“那我们就照你的意思,先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你觉得受不了。没办法跟我相处……”
“我不是担心没办法跟你相处,我是担心自己状况不稳定……”
“不管怎么样,就是只要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就谈一谈,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再延三个月。”
他抱紧她。“这几个礼拜你就是在烦恼这件事吗?”
她讶异的抬头。
“你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他抚过她发红的眼睛与鼻子。“偶尔你会流露出哀伤失落的眼神,我还以为……”
“什么?”
“你对我失望了。”
她更震惊了。“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你很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很高兴,有时候太开心了,想到你那么好,可是我……”
“不要再说可惜、不配这种字眼。”他严肃地说,“只有你会这样觉得,从小到大我在别人口中才是那个不值得、不配的人。”
她疑惑地看着他,而后幡然领悟。“你是说因为你父亲的缘故……”
他点头。“我也曾被亲戚说过是拖油瓶,父亲把我丢给姑姑的时候,姑姑还是单身。那时候大家都担心姑姑会因为我而找不到好对象,幸好姑姑遇上了姑丈,对我来说他才是我真正的父亲,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或者把我当作拖油瓶,在他心里我就是他儿子。”
“我明白。”
“不,你不懂。”他凝视着她。“除了我父亲,我母亲也是被说嘴的对象,她是个酒家女,甚至有人当着我的面说我的母亲是做鸡的。”
她惊讶地张大眼。
他则是冷笑。“你不会知道有些人的嘴脸是多么的可憎,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讲如此不堪入耳的话,不管我的母亲出身如何,我永远只记得她抱着我坐旋转木马,还有姑姑说她是个好女人,这样就够了。”
她点点头,紧紧的抱着他。“当然,其他的人你不需要去在意。”
“我不想让姑姑跟姑丈丢脸,所以我努力读书,不愿跟我亲生父亲有任何相像之处,更不想让姑姑他们蒙羞。”
“我了解,我生病之后,我妈妈跟阿姨忽然间把我跟外公连在一起,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她们从来没有这种联想,但我一生病,她们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神经兮兮,她们的口气让我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怎么会去遗传到外公那一边的基因而不是外婆这边的。”
他拢下眉头,她微笑道:“没关系,那些话一开始当然也很在意,但我现在已学会听过就算了。”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后说道:“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不配,可惜这种话了,照一般人的逻辑,我这种出身才配不上你。”
她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前我不是会这样胡思乱想而且没自信人,得到强迫症后,把我的信心打击得体无完肤,我妈还说过我很没用,我那时候就像在走钢索一样,像空中飞人被抛到了空中,我伸出手极力想抓住什么,以为……杨茂坤会接住我,结果却把自己摔得更惨。”
“那个男人是个混蛋。”他冷着脸说。
她轻叹口气。“我也曾经好恨他,但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曾经有几次我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他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还撒谎,但我没有去追究,那时候我为外婆的事烦心,工作也不顺……或许下意识地只想逃避,所以才会被他的谎言骗了……他老婆跑到我工作的地方闹,当着众人的面打了我一巴掌,我虽然很震惊,不过那时候的我可比现在强势多了,我也反打她一巴掌,两个人打成一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堪。”
“不是你的错。”他皱着眉。
她点头。“东窗事发后,杨茂坤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说交往之前我知道他结过婚了,你可以了解我当时受到多大的羞辱,所有的人都在嘲笑我,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天他站在我家门前,说什么要跟我复合、他对不起我,我会失去控制的揍他,迟了三年的道歉有什么用?”
“我也很想揍他。”汪澄颐冷下声。
感觉他绷紧的肌肉与怒气,她感到一阵窝心。“谢谢,下过不用了,真的都过去了,否则我不会告诉你这么难堪的事,当时的我也有错,我太想抓住什么支撑自己,只是没想到看错了人。”
“你不需要帮他找藉口。”他还是一脸怒气。
“我不是,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放下对他的恨意,我宁可拿恨他的力气来喜欢你。”她漾着甜笑。
他的黑眸闪动着,而后忽然摘下眼镜,情动地吻上她。
她环上他的颈项,让他温热的唇舌在她口中勾掠,他的吻炽热而火辣,她已经由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熟悉与眷恋。
与他订下三个月的约定之后,她终于感到安心,或许她应该更专注在现在而不是胡思乱想。
就像走路一样,一步一步,不需要心急,稳住踏出的每一个步伐,终究会走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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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闷热的天气让她才走了五分钟,便已汗流浃背,即使戴着帽子,还是感到头顶发热,薇薇停下脚步,拿出袋子里的水壶,喝了几口水后,才又重新踏着阶梯,一步步往上。
“还好吗?”在她前头的汪澄颐回头问道。
“没问题,只是热。”她微笑地说。
他带她到学校附近爬山,步道并不难走,只是天气热,又多是阶梯,所以汗流得多。
“很快就会觉得凉快了,山里面其实很凉爽。”他踏上最后一个阶梯,站在原地等她。
薇薇走过五六阶后,在他身边站定,稍微休息一下后。他带着她走另一条斜坡,因为昨天才下过雨,路有些湿滑,偶尔他会伸出手抓着她走过比较容易滑跤的地方。
这阵子他很喜欢带她来爬山,说是多晒太阳多运动对身体好,这半年来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定的成长,她也没再吃药了,虽然还是有点洁癖,还是喜欢戴帽子躲避人群的视线,但她已经很满足了,她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她喜欢跟他一起来爬山,也喜欢亲近山,因为他总让她联想到如如不动的山峰,是可以休憩的依靠。
他们很少谈到未来的事,他甚至希望她不要想太远,只要一想远,她就容易焦虑,给自己压力。
他们两个人的共识就是着重在现在,计画最多不要超过三个月,偶尔焦虑与悲观的因子会毫无预警的袭击她,但她已能坦然应对,她不愿去想两个人的未来会如何,万一她又发病会怎样,她让自己集中在眼前当下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