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幼美呢?幼美怎么办?”她直视他。
“我只当她是妹妹。”到底要他讲多少遍?
“但她不是这么想,而且,她还为了我们而出了车祸。”
“所以呢?你想引咎离开?狠心割舍这段情?”他揪着心问。
“我已经是叶太太了。”她怎么忍心他夹在她们之间痛苦?
“你们还没登记。”
钟岱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赵京桓一震,难道……他颤声问:“什么时候?”
“这几天你不在的时候,我跟他办好了一切。”她低垂下头轻声道。
“为什么?”他攫起她的手臂,从没想过自己的世界会在瞬间变色,原以为的幸福竟转眼间离他远去。
钟岱霓没有回答,因为她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涌出眼眶。
“该死,我会去跟家豪讲清楚,你们立刻办妥离婚,我绝对不让你离开我!”他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喝道。
“来不及了……”泪水还是不听话的滚落脸颊,“放开我,家豪在等我。”
“我不准,谁都不能抢走你!”他不肯松手。
“赵先生,请你放尊重点,我现在可是你好朋友的妻子。”她强迫自己无情的喝斥。
“你是我的,你跟孩子都是我的!”她怎么可以这么冷静?仿佛对他早已无爱。
“京桓!”她用力的推开他,忍着椎心的痛楚道:“你有幼美,我有家豪,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你错了,我只有你跟孩子。”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苦笑的自嘲,“但是你却连我仅存的都拿走了。”
望着他如此痛苦,让她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对不起……谢谢你。”她无法再多说什么,只好当逃兵,在自己崩溃前转身逃离,也离开他。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用怎样的心情做出这样痛苦的决定,也永远不会知道,当她离开他的同时,她的心也彻底死了,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
“京桓,你快说,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吗?”丁语容与丈夫焦急的从医院赶到儿子家中,才踏进家门,劈头就问。
赵京桓睨了他们一眼,空洞的眼神显示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他们的问话。
“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乱成这样?”丁语容这才发现原本干净整齐的客厅乱成一团,东倒西歪的椅子、乱扔的空酒瓶,还有被砸坏的电话……
“你没去医院,就是躲在家里喝酒?”赵建成一脸不悦的质问。
赵京桓一脸憔悴,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
“儿子,你怎么了?”丁语容担心的上前询问。
赵京桓勾勒唇角,嘲讽的苦笑,“这下你高兴了吧?一切都如你们的意了。”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什么如我们的意?”丁语容困惑的跟丈夫互看了一眼。
“她走了,她不要我了。”他声音中深沉的悲哀让身为父母的赵建成与丁语容为之一震。
他们还没有看过自己的儿子这么沮丧绝望过。
“你是说,那个女人——”
“她不是‘那个女人’,她叫钟岱霓,是我孩子的妈。”赵京桓忍不住怒吼打断母亲的话。
“臭小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妈说话?”赵建成喝斥。
“等等,”丁语容先安抚住生气的丈夫后,颤抖着声音问儿子,“你刚刚说什么?她、她肚子里怀的真是我们赵家的骨肉?!”
赵京桓冷笑道:“现在你紧张了吗?后悔赶走她了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被她骗了?”赵建成提出质疑。
“我是她唯一的男人,这样还不能确定吗?”赵京桓布满血丝的双眸瞪向父亲。
“那她——她不是嫁给别的男人了吗?”丁语容都搞糊涂了。
“那只是场维持了一天,有名无实的婚姻,爸、妈,你们一向都支持我做的任何决定,为什么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候却偏偏背弃了我?”他伤痛的吼出心中的悲愤。
儿子绝望的眼神,让身为父母的他们忍不住心痛了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怪我们呢?你想想看,我们一直以为你跟幼美会有好结果,也默许了她当我们家的媳妇,没想到她回台湾来找你却搞成车祸重伤,你教我们要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丁语容解释,“再加上那个钟岱霓,她的身分又是别人的妻子,还大着肚子,我们怎么会知道有这么复杂的内情呢?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你们都说是为我好,但是为什么我只觉得更糟……”他将脸埋入双掌之中,低沉的声音转为粗嗄,只见他的肩膀上下颤动着。
第9章(2)
儿子哭了?!
从小到大他们没见儿子为了任何事情流泪过,即使小时候曾经不小心从高处跌下造成右手骨折,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个性坚毅的儿子,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变得如此脆弱?
他一定很爱很爱她。
“老公,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见儿子难过,丁语容也忍不住哽咽。
赵建成紧拧眉,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后悔也来不及了。
*
经过那天,日子仿佛恢复了正常。
赵京桓好像不曾低落沮丧过,又开始了钟岱霓出现在他生命前的日子。
他工作、出差,甚至花了大部分的时间去医院陪潘幼美做复健。
虽然他父母在得知钟岱霓怀的是赵家的骨肉后,曾经积极的想要找回钟岱霓,要回赵家的骨血,但是却都被赵京桓给阻止了,他不希望父母再去给她压力,至少这是他可以做到的。
而且,他有他的做法,至少,等到他彻底解决了潘幼美的问题后,才能说服岱霓回到他身边。
而潘家呢,则明白赵家是不可能让赵家的后代流落在外,若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赵京桓,肯定得当角色难为的后母,所以对于急于促成两人婚事的热情也冷了一大半,懊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怕经过这次事后,对于两家一直维持的深厚友谊造成一道难以修补的裂痕。
倒是潘幼美的情绪却反而逐渐平复下来,她每天乖乖的做复健,完全看不出她曾经因为伤势而哭天喊地过。
“太好了,这样下去,很快的你就会完全康复了。”赵京桓笑着鼓励。
她闷不吭声的拄着拐杖走着,突然道:“我想去中庭走走,你陪我去好吗?”
“好啊。”他搀扶着她走进电梯,下楼后,朝着医院中庭走去。
“听说……她离开了。”沉默了半晌,潘幼美才开口道。
赵京桓的神情怔愣了下,才淡道:“我不想讨论这件事。”
“我……”潘幼美迟疑的瞥了他一眼,“你恨我吗?”
“恨?傻瓜,你就像我妹,我怎么可能恨你。”
“桓哥,”她听了不禁眼眶泛红,“你为什么都不怪我?”看他一天比一天削瘦憔悴,她渐渐明白,即使钟岱霓已经离开,但自己再怎么争再怎么斗,也永远取代不了钟岱霓在他心里的位置。
“只要你赶紧好起来,我就不怪你。”他宠爱的摸摸她的头。
“我……”她忍住翻涌的情绪,咬了咬下唇道:“我很快就会好了,你可以不用再来陪我了。”
“幼美,你不再闹脾气了。”
“我才没有,我哪有美国时间整天闹脾气,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模样,这样会影响到我的复健。”她嘴硬道。
“愁眉苦脸吗?”赵京桓苦笑,“我以为我一直挂着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