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他的眼神一凝,抽出桌上的文件一看,竟然是一份盖好章、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你想离婚?」
他说那四个字的声音像是迸出来的,眼底充满了压抑住的愤怒。若不是自制力勉强咬住,他恐怕已经失控了。不,他得耐住性子,好好问清楚才是。
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想离婚?
「是有点突然,不好意思……」景袖耸了耸肩。「但你知道我的,做事冲动,老是想什么做什么。不过现在事情都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再拖泥带水了,不是吗?我会给你应得的合理报酬,不会让你白做工的。」
「应得的合理报酬?白做工?」他咬牙问,很清楚预感到自己不会喜欢她接下来的话。
她耸了耸肩。「当初会想到要结婚,找个人帮我管理公司,是因为我爸离家出走。现在他都不逼我了,就算我们离婚,他应该也不会再把公司扔给我了。再说你把公司整顿得很好,食品通路一更新后,现在不管谁去管理都很轻松。」
「这么说,你跟我结婚纯粹只是利用我喽?现在利用完毕,要我滚了吗?」他眼底的怒焰开始跃动。
「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点。我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我自己拥有崔氏百分之二十肘股票,现在我把其中一半,也就是百分之十送给你,这里头有过户的资料,算是你帮忙管理公司的报酬,虽然不是什么天文数字,但也不无小补,你就收下吧!」她说着抽出文件递给他。
邵克庸握着文件,目光却直直盯着她的脸。他眼底的愤怒直接烧灼着她,那里面充满被背叛的伤痛跟憎恨,教她难以承受地往后退了一步。
「别跟我说那些浮滥的藉口,老实说,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做?」他低吼着,尖锐的目光直直抓住她的,半点都不肯退让。
被他的目光逼迫得没能隐藏的她也生气了。「好,你要我说我就说吧!本来想大家像成年人一样把事情解决了,不要搞得彼此很难堪。既然你要知道,我也只好说了。」
「说吧!」他双脚岔开站好,想听听她到底发了什么神经,要这样整他!
「因为我崔景袖不可能跟人家共侍一夫,虽然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快要有孩子了,但是我不能漠视那个跪着哀求我的女人!我很气你,可是我又能怎样?现在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我们离婚;给彼此留一点尊严吧!」她终于忍不住激动地说,浑身都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摇晃着。
「你说清楚,什么女人?什么孩子?通通给我交代得一清二楚!」他冷凝着嗓音说。
「你还问我?知道你身上胎记的人到底有多少个?你有过多少情人我已经不想知道。但是孩子都有了,你自己跟卢秘书好好谈谈,我不想介入……」她撇过头去,觉得自己的武装已经快要溃堤了。
「卢秘书?」他咬牙动手将她拉过来,逼她面对他。「她指控了我什么?而你又凭什么相信她?你又凭什么拿这东西来给我?」
他抓起所有文件,用力一把撕掉,然后像是撒纸花一样扔到她诧异的脸上去。
他的眼中充满了失望跟伤心,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冰冷的光芒。「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样的男人?甚至不值得你确认一下?你会这么随意地决定离婚,是因为你从来就不曾真心对待过这段婚姻吧?」
「克庸……」看到他神色充满了痛苦跟失望,她开始发现自己可能真的错怪他了。「我不是不想相信你……但是她哭着求我,她跪着求我……如果不是真的,她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他冷笑又冷笑。「如果我发誓我从没碰过她一根手指,你就会相信我吗?重点根本不是在这里,而是你轻易决定离婚的这件事,已经把你自己的心态暴露无疑了。你确实只是因为需要人管理公司而利用我,现在你觉得麻烦了,就想逃了吗?」
「不是那样的,克庸,我们……我们慢慢谈一谈,不要这样……」她已经感觉到不对劲,而他失望的眼神教她惊慌失措,完全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清楚。
她忽然戚觉他一下子离她好远好远,再也不在乎她想说什么。
「你真的以为我邵克庸是那么好摆弄的人吗?告诉你,你或许以为自己可以利用我,但是现在你没有资格喊停了。现在唯一有资格喊停的人……是我。」他的神情又冷又硬,浑身散发着愤怒的气息。
他凝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不敢相信这是他爱上的那个女人。
是的,爱,即便知道自己对她有感情,但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陷得那样深。从一开始她站在寒风中等他时,他就没办法狠心地转身离去。她像是黑暗中的一抹光亮,让他的目光无法不追逐她。
他的生活一直都是严谨的、自律的,但是她那总是带点横冲直撞的傻气,毫不畏惧地冲撞开他的防备,他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如此敞开心房。他打开心让她进来,他允许自己爱上她,却得到了这种结局?
他一直觉得孩子气的她其实很可爱,但是当她用那不在乎的口吻,说她要离婚时,他觉得自己恍若被一把刀笔直刺进心窝一样,痛彻心肺。只能怪自己蠢!怎么会爱上一个不把戚情当回事的小丫头呢?
她与他结婚,是为了找个人替她管理公司,虽然她一开始是这么提议,但在两人短暂的交往到结婚的这段日子,让他以为彼此是有感情的,不再只是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觉得这段婚姻可以是很幸福的,而今因为一个外人的挑拨,她就马上决定舍弃他,她可真潇洒,真了不起呀!
百分之十的股份?那简直比当面嘲笑他更令他难堪!
「克庸!」她哀求地看着他,却难以承受他眼底浓烈的失望跟鄙视。
他冷冷地睨她一眼。「所以你一开始就签了夫妻财产分开制的同意书,其实不是方便我,是为了今天铺路吧?你倒是真的把婚姻当做生意了,哈、哈哈……」
听到他苍凉的笑声,她忽然觉得鼻酸。「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我签同意书确实是不想占你便宜……」
他拙住她的手,将她粗鲁地扯到胸前,阴鸷的目光紧盯着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
「我说过了……在我喊停之前,谁都不准喊停。」他几乎是贴着她的唇说的。「你已经利用够了我,现在得等到我觉得够了才成。」
她被他那毫不温柔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她认识他以来,他一直很有风度、对她也很体贴,从不曾勉强过她,但是此刻这个男人看起来却像只凶猛的野兽。是她伤害了他,让他变成一只负伤的兽,变得既危险又疯狂!
「克庸,是我错了,是我太过莽撞,我应该先跟你确认的。你不要生气,不要这样……」她抓住他的手。
但是他却拍掉了她。「你这么轻忽别人的感情,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他说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推开门,离去。
看到大门在眼前关上,她被他最后的那句话给震慑住了。
他说她轻忽他的感情,这么说……这么说他是对她有感情的?他不是因为贪方便而跟她结婚?会不会一切都是卢秘书搞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亲手毁灭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