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芳蓉哈哈笑道:“我喜欢你的性子,不像无涯那么古怪。”说着又凑过来问:“无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话也不多吗?”
她抿嘴一笑。“有时候话多,有时候话少。”
“你能让他话多就很不容易了。我虽然是他的皇姐,但是和他说过的话,两双手凑在一起就能数清了。”水芳蓉打开食盒,里面不仅有好几道精致的菜点,连碗筷都备得一应俱全。
她又拉起东野凝。“走走,回殿里吃饭,外面风大,就着风吃非生病不可。”
“可是……”她还要推托,水芳蓉又一句话顶回来。
“不必怕大公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非要背着人说的?”
就这样,东野凝只好被拉回殿中。
殿内,水芳华正气势汹汹地指着水无涯说:“老三,别以为你是皇族中唯一能用水的,陛下就必须让你,你看看没有你,我们西凉是不是就一定会亡?”
水芳蓉懒洋洋的开口。“大姐又在这里威胁谁呢?不要因为自己没有用水的能力就嫉妒三弟,好歹你也是大姐,怎么一点温良敦厚的样子都没有?”
闻声,水芳华赫然回头,双目几乎可以喷出火来,喝道:“这里还没有你开口说话的份,我是奉陛下之命来问话的!”
“是啊是啊,若不是陛下差你来问,你怎么会这么大的派头呢?”她的口气还真是和水芳华针锋相对。
水芳华气得对弟弟说:“道理我都和你说过了,你想怎样,就随你的便吧!”说完就冲出大殿,对着殿外的一干人等喊,“走!回去向陛下覆命。”
东野凝担心地看着水无涯。“你对她说什么了?女皇陛下……”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他还没有说话,水芳蓉就抢先安慰。“陛下还要仰仗无涯将来为她退敌呢,所以就是再发火,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你们先吃饭,我就不多打扰了。”说着又对弟弟笑道:“无涯,听说你成亲了,可是到现在还没喝道你一杯喜酒,什么时候给二姐补上?”
他微微一笑。“随时,但我无酒。”
“你有这份心就行,酒嘛,回头我给你弄来!”
第7章(2)
水芳蓉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东野凝看着她的背影。“你这个二姐倒是很好相处的人。”
水无涯却这么说。“在皇宫之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有多少人是假意,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她顿时怔住。难道他的意思是说,水芳蓉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吗?可她怎么看都不觉得是啊,莫非她识人辨人的功力还不够深?
“刚才大公主……有什么要紧的话吗?应该和我有关吧?”想不透,她索性问别的。
水无涯依旧神态自若。“没事,不过是奉圣命来问我话。和你有关,但是与你无害。”
“与我无害,就是与你有害了。”她顺势推理,“女皇是什么意思?要送我回东野,还是把握继续关押在西凉?”
“她两者都不敢。”玩弄着她的秀发,他不疾不徐地说:“她不知道东野将如何惩处你的出逃,所以不敢贸然送你回去。也怕你会带着西凉的什么秘密离开,所以更不敢放你出去。”
“那么,她只好不杀,不放,不闻,不问,就这样把我们丢在这里,放任自流了?”东野凝想了想,“那……我们能做什么?”
“等。”
“等?等谁?等东野,还是你母亲?”
“东野,一切的关键,都取决于东野和北陵的结果。”
他都这么说了,东野凝也只能跟着等待。
只是既然不必烦心这些问题,她又有了新的疑惑。
曾经,西凉一直是她心头的一个谜。一个孤零零的岛国,岛上又没有什么男子,怎么能在四国之中屹立至今?
她曾经看过东野的一部书里,有对西凉的简单介绍。
西凉国,女主临朝,全民皆女。国姓为水,朝有三部六司,官分九品,与中原若似。国处海心,凭耕织富国。国民十七岁为成年,可渡海游历,亦可婚配,但不准携男子回岛,长居国内。每年三月,西凉国国境全开,各国商界船只可入境行商,外境入岛商人可与岛内国民成亲,三月后必须离岛。
书册上海提到说西凉国有一处地方叫暖玉阁,阁内都是男子。
于是东野凝好奇的发问了。“那个暖玉阁是什么地方?”
水无涯苦笑一下。“是……男子青楼。”
“啊?”她又惊讶又好笑,“那你……会去那种地方吗?”
“暖玉阁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废除了。”
“为什么?”
“据说是因为前几朝的女皇和其中一位男子有情,生下的公主又继承了西凉大业,所以为了照顾皇家体面,又应那位公主和皇夫的要求,便将暖玉阁从西凉废除了。”
她故作遗憾的啧啧出声。“没看到那种盛况,唉,我来晚了一步。”
水无涯果然一挑眉。“你觉得那是盛况?让一堆漂亮男人围着你跳舞那是享受?”
看着他不以为然又显得不满的表情,她忍不住大笑的揽住他的腰。“你是吃醋还是觉得受辱了?对了,你父亲是谁?”
“不知道,也许是个登岛做生意的商贾吧,陛下没有讲过,我也没有问过。”
东野凝抬头仰望着他,“你想他吗?”
“岛上你孩子自出生之后就是有母无父,习惯了。”
他的口气越淡,东野越觉得心疼。
身为皇室子女,本是多少人羡慕的地位,只是这样的家庭中,却没有多少真情。自幼她的父母虽然对她很是疼爱,但是却早早去世,她入宫后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有东野湘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但相比于她,他似乎过得更加寂寞,否则不会变得像这样寡言少语的性格。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姐,都没有给他足够的关爱,这样看来,他们倒像“同是天涯孤独人”。
“在想什么?”见她的神色突然变得黯然,他不禁奇怪。
“在想……我们是同病相怜。”她靠着他的肩膀轻叹。“我虽然曾有父母,但是现在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我的亲生爹娘。”
“为什么这么想?”
“之前在东野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湘说……我的来历不明。如果东野长征将军是我的亲生父亲,那又怎么能说我来历不明呢?”她咬着唇瓣,苦苦思量,“我的父母都没有操纵风的能力,我本以为东野的血脉里大概多多少少都有这种能力,只是或多或少,若隐若现,不是人人都可以施展出来罢了。”
“母亲知道我能操纵风之后,告诫我千千万万不要将这种能力暴露人前,我以为那应该是因为我并非东野皇室的主脉子孙,怕我有夺位之嫌。但是,听了湘那天的话后,我突然意识到,这种能力对于我家人来说都不应该拥有,哪怕是一丝一毫。那么,我又是从哪里获得这种能力?”
水无涯静静的听,沉默了许久后说:“这种事说不准。我父亲肯定不能操纵水,当今的女皇也不能,包括我两位姐姐也不可以。而我的外祖母,也就是上任女皇有此能力,也许这是隔代遗传下的。”
“那个伤我的北陵女人,似乎知道我中了血咒之后会有多严重,他在刺中我之后还对我说,让我找你救自己。她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我想她让我求你,一定是想间接害你。”
“所以你不想我娶你、救你?”他浅浅笑着,用手指轻轻抚摸她的后颈,将她搔得痒痒的,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