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是一个自以为是,习惯物化女人的男人。」杜绮彣挑起一道漂亮的眉毛,嗓音娇媚地嗤哼,并不甘示弱地回敬。「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问沈先生能有今天的成就,背后又是哪个女人出资的?我看你很有资格当小狼狗……不!该说是大狼狗才对。」
沈雅塘眼底绽出冷酷的火光。「我可以告你毁谤。」这个女人的嘴巴还真厉害,一点便宜都不给别人占。
「彼此、彼此。」杜绮彣为了里内的事跟多少民代、立委周旋过,他们才是会吃人的老虎,什么肮脏事都干得出来,这个男人她还不放在眼里。「只要沈先生收回方纔的话,那么我也愿意道歉,否则……」两手一摊,意思很清楚了,就是大家看着办。
「我绝不会跟和陆明义有关的人道歉。」沈雅塘寒着脸说。
杜绮彣假笑一下,玉臂又环抱在丰盈的胸脯前。「那可真是遗憾,我是不知道你跟陆伯伯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过节,不过他是我的里民,既然拜托我这个里长帮点小忙,我没有不帮的道理。」
「里长?你?」沈雅塘还没见过有哪个地方的里民会选个年轻美艳的女人来当里长,只是中看不中用而已。
这个臭男人真是欠揍,根本是狗眼看人低,把天下的女人都看扁了。「这是我的名片——」杜绮彣从包包里掏出印刷精美的名片,双手递上,可不想跟他一样没见识、没礼貌。「还请多多指教。」
沈雅塘接过名片,用眼角瞟了一眼上头的头衔,果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里长,这年头还真是无奇不有,他随手塞进了西装外套口袋内。「陆明义要一个里长来找我做什么?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也很想这么做,不过陆伯伯前阵子中风,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没办法亲自走这一趟。」杜绮彣把牛皮纸袋内的信封递给了他。「他要你收下这个。」
「这是什么?」沈雅塘从信封内抽出一张支票,表情更为严酷。「他以为给了这些钱就可以弥补自己当年所犯下的罪过?他也未免太天真了。」
杜绮彣多少听出了一些端倪。「你们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看这个男人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只怕内情不简单。「他是骗了你的钱?还是你的杀父仇人?」
听到「杀父仇人」四个字,沈雅塘脸色铁青,全身肌肉绷紧,活像要扑上去掐死她,杜绮彣心想她也不过是随便猜一猜,还真的猜中了,原来事情这么棘手。
沈雅塘抽紧下颚。「他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早知道就该先问清楚,再决定这个忙能不能帮,杜绮彣不禁有些懊悔。「我只负责把东西送来给你,既然目的达到了,我要走了。」
「把支票拿回去!」沈雅塘将信封用力一扔,就这么扔在地上。
杜绮彣娇眸倏瞠,大为光火。「你这是什么态度?跟你有仇的又不是我,别把气出在无辜的人身上。」该死的臭男人!真是没礼貌、没家教!这个梁子她跟他结定了。
「这只能算你活该!」沈雅塘嗤哼一声,原本心中的恨意已经压抑住了,是这个女人的出现将它再度挑起,这笔帐当然要算在她身上了。「你回去告诉陆明义,这辈子都休想我会原谅他,我等着看他会有什么报应。」
「你……」杜绮彣指着地上的信封。「把它捡起来!」
沈雅塘逸出一抹冷笑。「你可以当作没看到,直接走出这扇门,待会儿它就会进了垃圾桶。」
「你不觉得这种报复方式很幼稚?」杜绮彣原本不想跟他一般见识,自从当了里长之后,她的脾气变得好多了,但是这个男人激起了她体内沉睡已久的好战因子,她不想就这么认输。
「要是你跟陆伯伯真的有深仇大恨,那么你就应该直接把支票甩在他脸上,要他留下来买药吃,而不是只敢在这里对我发飙,我看你根本就是没种。」要是她就会这么做。
「你……」沈雅塘从来不打女人,也轻视会对女人动粗的男人,可是眼前这位头一次让他有这种冲动。
杜绮彣昂起下颚。「我踩到你的痛处了?」
「你可以滚了!」沈雅塘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动手当个小人,于是转身出去,不想再跟杜绮彣多说废话。
「喂……」杜绮彣瞪着地上的信封,最后还是捡了起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丢进垃圾桶,不禁有些头痛地自言自语。「这下子该怎么办?只好拿回去还给陆伯伯了。」
当杜绮彣走出会客室,柜台小姐已经等在外头送客了,她只能一脸悻悻然地离开这座办公大楼。
而早一步回到办公室的沈雅塘还无法从满腔的恨意中脱身,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可以很冷静的面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结果光只是听到「陆明义」这三个字,就让他想要杀人。
沈雅塘拿起摆在办公桌上的相框,里头放了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七岁那一年和父母到相馆拍的全家福,照片中的一家三口有多快乐,想不到才过没几天,父亲的公司就倒闭了,因为最信任的朋友兼合伙人居然卷走所有的资金,只丢下庞大的债务,在走投无路之际,父母选择在半夜喝农药自杀。
「原来那姓陆的中风了,想不到他也有今天,这应该算是报应吗?」沈雅塘对着照片中的父母说着,他无时无刻都记得是谁害自己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受尽别人的嘲笑。
沈雅塘将相框放回原位,想起塞进口袋里的名片,于是又找了出来,看着上头印的里长办公室地址。「原来这些年来他都躲在这个小镇上……就算现在爬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他。」
这辈子都别想!
隔天早上——
「我干么又答应帮这个忙?」杜绮彣瞪着手上的信封,这张两百五十万的支票就像是烫手山芋,她恨不得从来没看过它,那么现在也就不必这么烦恼了。
想起昨天回到镇上,将支票还给陆伯伯,他激动得说要亲自去跟沈雅塘下跪赔罪,整个人还从床上摔下来的情景,杜绮彣真怕他会二度中风,那可就有生命危险了,只能怪自己嘴硬心软,最后还是答应再帮一次。
「现在才来忏悔有个屁用?当初就不要做出那种天怒人怨的事来……」
当杜绮彣看着陆伯伯声泪俱下,用着因中风而口齿不清的声音诉说着当年所犯下的过错,只因一时贪心私吞了公司的资金,后来从报纸上得知合伙人夫妻为此双双自杀身亡,而自己也在十年前遭亲生子女弃养,再娶的妻子又趁他中风住院时离开,他这才真正的醒悟过来,知道这是老天爷在惩罚自己,要自己赎罪。
杜绮彣愈听就愈生气,只能拚命地深呼吸,要自己别当场破口大骂,第一次后悔自己当上里长,否则也不会碰上这种鸟事。
「看来今天只好再跑一趟了……」想到要去见那个自大傲慢的臭男人,她就一肚子的火,可是转念一想,沈雅塘会有今天这种个性,也是因为不幸的过往所造成的,能怪得了他吗?如果换作是她,想法铁定会更加偏激,这让她的火气消了一大半,换好衣服便出门了。
于是,杜绮彣又开着车来到沈雅塘公司所在的办公大楼,将轿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然后搭电梯上十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