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瑛看到自己阿玛的头发都白了大半,忽然觉得鼻酸。“都是觉瑛不好!阿玛,阿玛,觉瑛失去记忆了,所以一直都没能回家。”
“那现在想起来了吗?”王爷追问,然后忽然想到地拍了拍自己。“天这么冷,你这么虚弱,怎可站在这儿说话。咱们先回府,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好。”觉瑛顺从地让阿玛扶进轿中。
*
四个月来死气沉沉的恂勤郡王府,终于可以一扫阴霾,整个府里热闹纷纷。一堆人全挤在觉瑛居住的院落里,又哭又笑的。
仆人忙着炖补,准备美食,还有延请大夫过府,就连觉瑛出嫁的么妹豫璃都闻讯急忙奔回娘家。
“四姊,快点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豫璃紧张地挨在觉瑛身旁,手还紧握着姊姊的手,却发现她手上有伤,惊呼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是给冻的吧?”豫璃这一喊,坐在桌边的王爷脸色又沉了。
觉瑛赶紧拍了拍妹妹的手,安慰地说:“已经没事了,就是天冷给冻着的。你们究竟要不要听重点?”
“觉瑛,你快点说,是谁把你绑走的?”王爷已经沉不住气了,觉瑛坚持等妹妹到齐再一起说,可让他煎熬了。但是一看到女儿气色这么差,身子骨又瘦弱,恂勤郡王也只能耐着性子。
“是刺赤特。”觉瑛看了看大家,果然众人反应都很剧烈。
“那个王八羔子,本王肯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恂勤郡王咬牙切齿。
“他怎么有那个胆?虽然他是个贝勒,但是绑架格格可是重罪,他难道会不清楚吗?”豫璃讶异地说。
“这大概该怪我,是我让觉瑛帮我看看这人可不可靠。恐怕刺赤特是察觉到了,那南方赈灾的差使没落到他身上,他看起来简直火大极了。”王爷摇了摇头。“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竟敢干出这等事来。”
“四姊,那你怎么逃出来的?”豫璃赶紧迫问。
“刺赤特绑架我可能出于一时冲动,他后来好像挺懊恼,又不敢放我走。我被敲昏了好几次,然后被喂了一些奇怪的药,后来我就失去记忆,恐怕是因为那些药的关系。”觉瑛尽量平静地述说,不想要家人太难过。
即便如此,豫璃跟王爷眼中还是浮起了泪光。
“其实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痛苦,因为我完全忘记过往。他把我送进长阳郡王府当奴婢,我这几个月都待在郡王府。”觉瑛说着,想起那齐尔勒应该已经回府,会不会没看到她写的宇条?
“阿玛,能不能派个人上长阳郡王府通报?就告诉齐尔勒我已经回府,我怕他担心。”她一回复记忆就急着找阿玛,虽然写了字条,但难保齐尔勒不会担忧。
“哼!他跟你什么关系,做什么还跟他禀告。”提到此人,王爷火气可上来了。“我明明听到消息说你人在长阳郡王府,我三番两次登门,他就是咬定没这人。气得我今天上皇上那儿告了他一状,他现在恐怕得面对圣上的怒火,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妄为。”
“阿玛!”觉瑛听了倒抽了口气。
第9章(2)
豫璃一听姊姊直呼齐尔勒名字,就知道她肯定跟这位年轻郡王相熟,赶紧出面缓颊。“阿玛,那齐尔勒郡王不肯放姊姊走,说不定有苦衷,你就听听姊姊的解释吧!”
“能有什么苦衷?再怎样也该明白本王为了找觉瑛费了多少苦心,他竟然就这样把人扣住不给,他以为他是皇亲就可以如此吗?这一回我非要皇上把他关进牢里不可!”王爷寻女心急,对齐尔勒可以说是相当不满。
“阿玛,那是他当时跟觉瑛有点误会,这一切都是刺赤特的阴谋,那日他刻意上门,挑衅……”觉瑛将那过程尽可能地说明清楚。
一听完这前因后果,豫璃瞪大眼睛。“这个刺赤特好坏喔,一定要将他关起来,阿玛,该关的是刺赤特。齐尔勒笨是笨了点,居然误会四姊,但是看在他真心喜欢四姊的分上,勉强算他没错。”
“什么没错?!”王爷虎眼猛瞪。“刺赤特当然饶他不得,但齐尔勒也该死,竟然让我的女儿当奴婢,还让她成天洗衣服,还摔进井中……这真是太可恶了!”
“阿玛,摔进井中是意外。我真不该讲的,让你们担心了。”觉瑛后悔地说。
“好了,你刚恢复记忆,身子也还很虚弱,等等大夫看过后,就先休息吧,我得去处理这个刺赤特。”王爷起身,目光坚定地说。
“阿玛,慢走。”觉瑛送走阿玛。
但豫璃还不肯离开,她腻在姊姊身边。“四姊,赶快跟我说那个齐尔勒的事。”
“齐尔勒的什么事?”觉瑛反问。
“唉呀,他是个郡王耶,是皇亲,居然想娶你一个奴婢当侧福晋,你怎么还问什么事?当然是男人与女人的故事呀。”豫璃笑眯眯地说。
觉瑛红了脸,瞪了妹妹一眼,接着两姊妹开始细细地聊了起来。
*
齐尔勒好不容易从宫中回到王府,脑子里还计划着自己与觉瑛的未来。
皇上原本对他是颇生气的,恂勤郡王这一状告得很不留情。皇上怒问他是否真的扣留人家格格不还,他只好坦言觉瑛就是他不久前禀告皇上想娶的侧福晋。皇上听了非常诧异。
他约略地将故事梗概说给皇上听,并且保证自己对恂勤郡王府的觉瑛格格是真心的。皇上就算生气,但看在他这个素日寡情的皇弟终于陷入爱情绝地的分上,忍不住还是帮了他一把。
所以结论是皇上命他把觉瑛格格被绑一事调查清楚,然后如果他可以取得恂勤郡王的谅解,就让他跟觉瑛成亲。站在皇上的立场,这也是最圆满的解决方式,他不希望他喜欢的两个臣子翻脸成仇。再说,觉瑛格格身分不凡,既然已经与齐尔勒有了亲密关系,即便是出于曲折离奇的过程,若不让他们成亲,这格格的名声也将不保。
对于齐尔勒来说,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状况了。他赶紧赶回府,希望觉瑛已经苏醒,好跟她商量让她阿玛过府来探望她的事宜,他希望他还有机会挽回恂勒郡王对他的坏印象。
可是显然他的运气不大好,他一回到寝居,就看到杜鹃哭丧着脸跪下。
“主子,觉瑛姊姊……格格不见了!”
“怎么会?!”齐尔勒大惊,看到杜鹃递上来的纸条,赶紧拿过来瞧。
“原本我看格格依然在睡觉,就去厨房熬药,没想到才端看药回来,人就不见了,只笛下了张字条。主子,这……真的是格格写的吗?”
齐尔勒看过字条,安抚着慌了手脚的杜鹃。“她的手还没完全好,所以字有些扭曲,但这字确实是她字迹。”
“那格格去哪了?”杜鹃不识字,根本看不懂纸条写什么。
“回恂勤郡王府去了。”齐尔勒深深叹了口气,这下子事情棘手了。
他如果亲自把恂勤郡王请过来,都还不见得能得到他的谅解,更何况现在觉瑛是自己回到王府的。
“等等,她那么虚弱,她一个人怎么回去王府?”齐尔勒紧张地捏紧纸条。
“主子,”杜鹃跟着紧张起来。“杜鹃也出去找找。”
“你让和总管派人在王府附近找找,我直接到恂勤郡王府去一趟。”齐尔勒匆忙交代,随即转身出发。
他直奔入马厩,不待仆人帮他上鞍,就自己动手,很快地朝王府出发了。一路上,他不断想象地昏迷在半路的景况,竟然慌张得手都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