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始让我觉得自己像一块蛋糕了。”她蹙眉娇慎着。
“抱歉。”他口是心非的说,依然没有移开视线。
刚洗完澡的她,看起来实在很秀色可餐,而且他敢说,她那件大V领的米白色克什米尔羊毛衣下,什么都没有,他看见她的乳尖因为他的注视,在柔软的毛衣下挺立了起来。
她红着脸瞪他一眼,拿起吹风机,面对靠墙的那面穿衣裤,吹她那一头柔软丰厚的卷发。他不记得上一次看女人吹头是什么时候,他很少和女人一起过夜,他之前和她们在一起,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他从来不曾待得够长,长到足以看见她们私密的另一面。
“你的头发是烫的吗?”他好奇的问。
“不是。”她从镜子里看着她,皱着鼻子说:“我天生自然卷,小时候我还在这边念书时,常常被老师教训,说我年纪那么小,不该烫头发什么的,我说破嘴皮子也没人信我。哼。”
她手酸的换另一只手拿吹风机,一边抱怨,“也不想想我住孤儿院耶,有钱吃饭就很偷笑了,院里哪有人会花多余的钱让小孩子去烫头发。”
“你是孤儿?”
“差不多。”她耸了耸肩,“听院长说,我妈是未成年少女,生了之后没能力养,就把我丢到那里。”
他记得,韩也是孤儿。
“你和韩是同一个孤儿院里的?”
“嗯。”她点头,“不过我后来因为一个国外认养计划,被带到了美国,乔治和荷莉认养了我,所以我十一岁之后,就一直住在洛杉机。他虽然退休了,还是常有人来请教他一些事,我在旁边帮久了,发现自己对这一行好像还满有天分,毕业后我去考试,然后加入FBI,做了几年。你帮我拿下梳子好吗?在右边那个抽屉里。”
他打开抽屉,拿出梳子,走上前递给她,“那些年,你和韩一直有在联络?”
“没有。”红红接过梳子,一边继续吹头发,“是他后来到美国调查才又巧遇。他认出我,立刻和我挖角,我刚好又不想干了,当时那家伙把事情说得天花乱坠,所以才跟着他来红眼。”
她想不干的原因,他大概猜得出来,他也知道她在等他问。她需要面对那个恶梦,她需要说出来,所以,他问了。“那个变态杀人狂,后来怎么了?”
如果她曾经想吓他,她并没有成功,这男人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死了。”她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开枪打死了他。”
红红关掉闹哄哄的吹风机,把它放在旁边的五斗柜上。
“当时那地方发生了另一件儿童失踪案,我去协助调查,却意外在加油站撞见那个男人。我认得他手背上那个烙痕,那是之前一位受害者母亲自己亲手做的银项链,那图案是独一无二的,那位母亲当初就是透过那条项链,才认出孩子的尸骨。”
她咽了下口水,“我猜他放火湮灭证据时,被那条项链烫到了,所以我跟踪他回家,并通知项目人缘,等待支持。”看着镜子里,那个握紧了梳子的小女人,他忽然知道出了什么事。
“你没有等。”他说,她不像是那种会乖乖在外面等待的人。
她看着他,苦笑,哑声开口:“对,我没有等。我害怕他们会来不及,所以我自己跑了进去,但他就等在那里,我一进门就被他敲昏了。”
严风静静的站在她身后,听她说话。
她叙述着当时的情况,粉唇微颤。
“他攻击我时,我的枪掉了,我昏过去之后,他把握带到地下室绑起来,那个失踪的小女孩也在那里。后来警方来了,但那里只是一个乡下的小镇,几年也没一次重大刑事案件,他们忘了关掉警笛,惊动了凶手,他拿着斧头下来,想杀小女孩,我不知哪里的力气挣脱了绳子,冲上去。”
他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需要极大的勇气。
“我撞倒了他,叫莉莎快跑,他把斧头转向我!”
那回忆让她气窒,好似又看到斧头当头砍下,她打了个冷颤,抚着唇,闭上了眼,逃避那恐怖的一瞬。
仿佛能看到她所描述的景象,他伸出手,越过她的臂膀,环着她的腰,大手覆在她心口上。他带来的温暖,给了她力量,红红张开眼,看见他。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身后的男人环抱着她,支持着她。
不知怎地,有些鼻酸,红红抬手覆住他覆在心口上的手,再吸了口气,看着那个男人,继续说:“他挥着斧头朝我砍下,我抽出鞭子里的备用手枪,朝他开枪,但我和他靠得太近,他的斧头还是砍中了我。”
虽然早就知道她被砍伤,也知道她会康复,严风在听到这里时,心口仍为之一抽。
不自觉地,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红红一扯嘴角,笑着道:“我以为我死定了,但防弹背心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听到枪声的警员,很快的赶到地下室,紧急把我送医,救了我一命。”
她很可能早就死了,死在那个变态杀人狂的斧头下。
这个认知,教他背脊发凉。
他温柔的抚着她的疤,感觉她的心跳,在他掌心下跳动。
他的抚慰教她安心,他没有评断她,没有称赞她,只是静静的听着,所以她继续说出心底最深的恐惧。
“其实……我很害怕……”红红坦承,微微轻颤的道:“我开了好几枪,那家伙才挂掉,我常梦到自己在那个地下室里,转身逃走,没有鼓起勇气救那个孩子……”
“害怕是很正常的,逃走是正确的反应。”他告诉她,“你只是要保护自己。”
“我应该要保护那个孩子。”她红着眼眶,咬着唇说。
“你的确保护了她。”
“只有这一次。”她沙哑的说。
“你救了她,这才是真的。”凝望着镜里的她,严风沙哑开口:“而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红红心头一抽,喉咙为之紧缩。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他相信她会救那个女孩第二次、第三次。
她可以从他眼里看见,他相信。
那么多年来,她不曾真的和谁说过这件事,虽然当年她通过了心理评估,但她最后还是选择离开,因为她不知道,下一次,她是不是还有勇气,做出正确的选择。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但是他相信。
她垂下眼睫,抚着他的手,靠在他怀中,悄声道:“我也很高兴。”泪水,从她脸颊滑落。他用受伤的右手,接住她的泪,然后握紧。“别哭。”他环抱着她,将脸埋在她柔软的发间,嗅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苹果幽香,悄悄的在她耳畔道:“天使的眼泪,会让孩子跟着哭泣。”
那温柔的言语,只是让她掉下更多的泪。
“我不是天使……”她说。
“你是。”他将她转过来,拥抱着她,坚定的道:“虽然肚脐上有颗钻石,但你还是一位天使。”
可恶,他要害她嚎啕大哭了。
红红把泪湿的小脸埋进他怀里,泪水却怎么样也停不下来。
他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拥抱着她,让她哭泣,直到她渐渐平息。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催促她,或表现出些许不耐,她可以从他温柔的拥抱中,感觉得到他无声的疼惜。
那,深深的,温暖了他。
她,像只猫。狂野、大胆,任性、自我,她有着优雅的身段,却又散发出慵懒的气息,有时她会不自觉流露出妖艳大胆的风情,有时却又会出现傻乎乎的呆样。她每一种不同的面貌都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