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求我陪你出门,是因为知道我是FSB的人,知道我有能力安全带你回来。现在我们两个都完好无缺,没有断手断脚,也没有流血受伤,而且安全回来了。”严风在红眼的公寓门前站定,掏出钥匙打开门当户对,看着她,不耐地问:“既然如此,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有什么不满意?我有什么不满意?”她歇斯底里的重复着,无法置信的看着他,跟着气愤难平的从他身前走进楼梯间,一边挥着手,一边头也不回的夸张嘲讽道:“对一位挺身而出,以肉挡刀的英雄,我能有什么不满意?我满意!非常满意!简直百分之百满意极了!来人啊,为这位英雄打上灯光、铺上红毯,让我们掌声鼓励鼓励——”她戏剧性的边说边拍着手,极尽讽刺之能事。他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了,但那瞬间,他冲动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眯着眼道:“我们英雄,光靠拍手鼓励是不够的。”
“不够?那你还想要什么?”她怒瞪着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奖牌?勋章?还是!”
她的讥讽切断了理智的神经,他没有让她说完,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低头吻了她,堵住了她那张尖酸刻薄的红唇。
红红吃了一惊,反射性的想推开他,却发现他那受了伤、包着石膏的右手,横在她腰后,稳稳的钳着她,左手则强势的扶着她的后脑勺。
她推不开他,而他的唇舌,像某种加了酒的巧克力,火热、辛辣、浓郁,和上一回完全不一样,那滋味让她着迷。
有那么一秒,她完全忘了自己正在生气,甚至忍不住揪紧了他的衣襟。
然后他放开了她,嗓音沙哑的道:“这个,才是足够的奖赏。”
什么?
她倒抽了口气,瞬间清醒过来,下一秒表,她狠狠的抬起膝盖攻击他,再用那个帆布大包包,往他炎疼痛而弯下来的脑袋甩。没料到她会攻击,他被她踢个正着,痛得脸色发白,只来得及抬手挡住她的包包攻势。
“奖赏?”她歇斯底里的挥舞着帆布包,一边用脚踢他的脚骨,一边吼道:“不!这不是奖赏,这是性骚扰!你这精虫冲脑的混帐!不要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吃你这一套!”
怒发冲冠的再打了他一下,她这才脚跟一旋,气冲冲的,扭着翘臀走上楼。
天啊,她真是疯了。
看着右手快被她完全打烂的石膏,他真不懂,为什么上一秒,她还柔顺得像是要融化在他怀里,下一秒却像个疯婆子一样的挥舞着包包殴打他。
“女人,你永远不会知道她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听到那幸灾乐祸的声音,他回过头,果然看见曾剑南那怪胎医生好笑的站在敞开的公寓大门外,手上还拿着一包开心果,一副看好戏似的,边嗑着那包零食,边笑着问:“你还好吗?”
“不太好。”他勉强直起身子,嘶哑的说。
“我想也是。”阿南丢了另一颗开心果到嘴里,笑笑的越过他。“我到楼下去,你好一点之后,到楼下来找我,我帮你把石膏拆掉。”
第5章(1)
“你不该小看女人,特别是红红。”曾剑南拆掉他右手上残破不堪的石膏,替他清洗干净时,调侃的评论着。
“我没有小看她。”他坐在椅子上,皱眉开口。阿南忍俊不住的反问:“所以你才被她踢个正着吗?”
他闭上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曾剑南笑了笑,旋转他的右手检查,边道:“我想,问题出在‘奖赏’这两个字,女人很不喜欢自己被当作物品或东西,奖赏在那种状况下,是很贬低性的字眼。”
这家伙到底听到了多少?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阿南咧嘴一笑,“抱歉,我只是刚好要进门,不是故意偷听的。”
他认为这男人一点也不是真的觉得抱歉,他大概觉得那很有趣。
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他可能也会觉得很有趣。阿南摸摸他每一个指尖,问:“有感觉吗?”
“无名指和中指还是没有。”严风瞪着自己有些像科学怪人的手掌,在掌心处,有着手术的缝线痕迹。看见他在看,阿南开口解释:“我知道现在看起来有点丑,之后它会慢慢淡化,当初为了要接好你的肌腱,我把你的手掌顺着肌理切得更开,才有办法把受到肌肉牵动,陷入手掌内的肌腱取回接上。你试着握拳看看。”
他用力握拳,但那两根手指只微微的抽动了一下。
“嗯,不错。”
“不错?”他费尽了所有力气,指尖却只颤动了一点点,这叫不错?
“你手指能动对吧?只有一点也是动,有人刚开始连动都不能动呢,接下来只要开始做复健运动,慢慢就能恢复了。”
“来。”阿南把一盆热水放到他面前,“把手放进去,泡个十分钟。”
严风把手放进水里,水很烫,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让他有些不安的,是整只手有些部分根本感觉不到水的温度,便是隔了一层膜似的,要等过好一阵子,才会慢慢有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从透明玻璃窗外走了过去。
是红红。看到她手里包着包裹,他想起来,她赶着回来,就是因为有急件要检验。她看见他,皱了一下眉,活像看到臭虫一样,随即视而不见的抱着手里的包裹,继续往前走到隔壁的检验室。阿南也看见了她的反应,不禁扬起嘴角。
“老实说,红红个性虽然很呛,但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说而已。”
他有些尴尬,只能假装没听到。
阿南也不在意,只是旁边敲打着医疗记录。
严风看着被折掉的石膏和红红那条粉红色的手帕。
那条手帕已经奕皱了,还沾满了白色的石膏粉。
蓦然,她替他绑蝴蝶结的景象,悄悄滑入脑海,当他意识到时,他已经伸出左手,将那条手帕握在手中。
棉质的手帕既柔又软,他将它收入裤口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张嘴开口问了那个藏在他心里好一阵子的问题。
“她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为什么有人要绑架她?”
“谁?”阿南回过神,瞧着他,才想起来。“喔,你是说红红吗?那些想抓她的人长什么样子?”
“金项链、蓝色夹脚拖鞋,开九人小巴士,中文有很浓重的口音。”
“那应该是许正则的手下。红红之前帮姓许的老婆设计那家伙,拿了他殴妻的罪证,她替那女人证明她身上的殴伤,是被她老公亲手打的,而不是什么跌倒意外。”
阿南一边敲打计算机,一边解释:“现在那对夫妻正在打伤害和离婚官司,那家伙是做房地产的,有黑道背景,身价好几十亿,老婆闹离婚让他很不爽。我想他觉得,他可以逼红红改变证词或帮他销毁证据吧。”
“这种事很常发生吗?”严风问。
“什么事?”
“她因为鉴识工作,而被人绑架伤害。”
“偶尔。”阿南一耸肩,道:“所以她才住这里,每次有案子的时候,武哥就会设下门禁,要她出门时都要有人陪着,以防万一。”
这一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他不应该感到意外,但他原以为鉴识算是后勤工作,应该会比较安全。
显然对那个女人来说,事情并不是这样。
而她会遇到危险的事实,不知怎地,莫名困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