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烦劳长老了。”
“不敢。”十八长老退下了。
寒孺黝黑的俏眼瞪着司徒空。
皇帝缩缩脖子,暗下决定,非把每任皇帝都要封白莲圣女为妃的条例废去不可,否则再来个像寒孺这么悍的,周氏子孙还活不活得了?
“朕去拟召,下旨赐你两人完婚。”
“多谢皇上。”既然连皇帝都逃了,寒孺和司徒空也不再做戏,他放开她的手、她松了他的耳,两人对视一眼,心头各有对策。
***
皇家林苑后山的秘室里,魔教众长老和司徒空、寒孺再次相聚。
“想不到林苑里藏着这样一处地方。”司徒空感叹地看着深入山腹的建筑,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连壁上的照明都用夜明珠,岂止奢华二字可以形容。
“这是前朝皇帝秘密兴建的陵墓,本待百年后可以在阴间再享人世繁华,可惜没用上。”当然,国家都灭了,亡国之君还想风光大葬?作白日梦。十八长老经历了几番起伏,于人生也有了不同的想法,接受自己、放开心胸过活,日子比在宫里更加开心快乐。“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见里头堆满金银财宝,心起贪念,便私自昧下了,这才有了后头被人告状说我千政的事。那些人是见我一个内侍,却金银满屋,眼红了。”
“有道是财不露白,你非要拿出来显摆,遭嫉是正常的。”司徒空摸着那一颗颗鸽卵大的夜明珠,记得以前读书时学过,这种珠子是要有光源才能反射光线,产生照明的效果。但他看这地下陵墓,找不到光源,为什么它们照样发亮?奇怪!
“魔主说的是。”大家都很喜欢司徒空的言语,自己找到的钱当然自己花,不过要花得有格调,至于这等大事是否奏禀圣上……那不在众人的考虑中。
寒孺觉得这群人真是莫名其妙,但又非常有趣,心情狐疑着,他们曾经刀剑相向,怎么现在面对面坐着,却升不起丝毫仇恨,只有一种好奇和最基础的尊重。
“司徒空,别玩那些夜明珠了,先过来把正事办了。”
“喔!”他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手掌又自动往她身上摸。
寒孺已经懒得纠正他这种不合礼仪的言行,主动握住他的手。这总比他搂腰搭肩好看吧?
“十八长老,我入宫半年,对宫里一些陈年旧事并不是太熟悉,只有一点发现,不过……很不可思议……”她还在思忖着怎么把皇室秘闻的威力减弱一点。
十八长老替她解决了麻烦。“夫人可是要说,近半年对皇上的刺杀越来越凶狠,可能与太后有关?”
寒孺吓呆了。
司徒空满脸八卦。“该不会当今圣上并非太后亲生子吧?”
“魔主圣明,当今圣上其实是先皇与前任白莲圣女所出。”
寒孺瞪大眼,被这答案彻彻底底打晕了。
“我就说嘛!猫儿哪有不偷腥的,尤其那还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更挂着贤妃头衔,天天在身边晃着,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话是很有道理,但听着寒孺心里很不舒服。“你很羡慕?”
第8章(2)
“才怪。不知道齐人非福吗?瞧瞧,老皇帝自个儿翘了,眼不见心不烦,留下老婆跟儿子在阳间勾心斗角,而且……”他瞥了寒孺一眼。“我猜想是因为你进宫勾起了太后的伤心往事,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魔主说得是。记得当年太后是很得先皇恩宠的,可惜贤妃进宫后,先皇就变了心思,太后用了很多方法,直到怀上龙子,才将先皇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但也因为太后有孕,不能好好地伺候先皇,最终先皇和贤妃还是成就了好事。太后大怒,动了胎气流产,自此再没怀孕,反是贤妃在三年后诞下皇子。但白莲圣女生子一事不能公开,便把孩子过给太后抚养,并封为太子,也就是皇上。”十八长老说出一段宫廷秘辛。
“这么说来,皇上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居然下得了手,啧啧,果然最毒妇人心。”司徒空一番话又惹来寒孺在他大腿上一捏,他痛得皱了下眉头,赶快转移话题。“十八长老,这以前太后跟皇上的母子之情如何?”
“太后极为疼惜皇上。”
司徒空又问寒孺。“你真确定皇上的遇刺与太后有关?”
“只是猜测,我几回险些保护皇上不及,都是太后或慈宁宫中的人作梗所致。”寒孺说。
司徒空歪着脑袋想了很久。“会不会太后要对付的其实不是皇上,而是你。”
“你的意思是……”她恍然大悟。“让皇上受伤,责我失职,藉此问罪白莲教?”
“现任的白莲圣主就是前任圣女,太后的情敌,你说这事的可能大不大?”司徒空道,引起一堆人附和点头。
“果真如此,这事情不难查。”十八长老说。“倒是……”看看司徒空、再看看寒孺,有些话真的很难说出口。
最后是大长老出面解决麻烦。“魔主,就算你收了皇上做弟子,并教导其出师,我等恐怕也很难奉其为主。”他们自由惯了,肯帮司徒空,是受他魅力戚召,再让他们入宫为朝廷办事,想到那重重规矩,大家头皮发麻。
“无所谓啊!你们照过自己的日子就好,皇上要想叫你们做事,让他跟历任魔主一样发火符,至于应不应召,大家心知肚明。”司徒空很无赖。
“你根本在利用皇上!议他给我们赐婚,让他解决白莲教和魔教百年恩怨,让他保护重建的魔敦不会再被白道中人追杀,你真是……吃人不吐骨头都不足以形容你的贪婪。”但寒孺还是不得不佩服他手段之高超非常人所能及。
“虽然我确实很聪明,但你这样夸我,我还是会不好意思。”他居然还会脸红。
寒孺心里又有股火气了,忍不住就想刺他两句。“这回是你运气好,碰上皇上这种爱玩爱闹的性子,否则……哼,你说不准已经罪犯欺君,等着午门问斩了。”
司徒空摇了摇手指。“是人就有弱点,今圣爱玩,所以我在他面前摆架子、逞威风,勾引他的兴头。若换个老成的,或许我请几位长老蒙面砍他个半死,我再出手,成为他的救命恩人,一样把他放在手心上玩。”
寒孺讷讷,半晌,咬牙切齿。“卑鄙。”
“应该说是阴险狡诈、诡谋无双才是。”他洋洋自得。
这下子不仅寒孺受不了,百来们自认已经够变态、非常人所能理解的长老们也退却了。
要论魔教的奇人,那是数之不尽,但要说起这奇中奇,则非司徒空莫属。
***
夜半三更,无月无星,天地间黑暗一片。
寝宫里,寒孺独对火烛,对于明日就要公告天下,有关她与司徒空的婚事,她既期待,又恍恍惚惚。
纵有皇帝赐婚,白莲教也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她虽说过,愿为司徒空脱离白莲教,浪迹天涯在所不惜,这份心意一直没变,可隐隐有些愧疚。
圣主终是救了她性命,又传她武艺,让她坐上圣女之位,尽管圣主一直不喜她的容貌,从未正眼瞧过她,但也没薄待她啊!
她恩情未还,现在却要与养育自己的教派翻脸成仇,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但继续做个傀儡圣女,和追求自己的幸福相比,她……千般为难啊!
“今天要为小姐上演的是‘白雪公主’。”久违的怪腔怪调和成串虚影又在她窗边舒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