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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在,她不在了,人不在,声音也消失,把他一个人孤伶伶地抛在这黑暗的世界。

  “白恩彤!”他愤慨地咆哮。

  难道就因为他昨夜对她说了那些重话,所以她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忘了自己是看护吗?!”他对著空气抗议,原本嚣张高亢的嗓音,逐渐嘶哑。



  “好,你走了就算了,走了最好,你以为我希罕吗?”他倔强地呢喃,也不知道说给谁听,高大的身躯颓丧地倒在沙发上,右手犹豫地摸索电话。

  但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他愣愣地想,这才惊觉他完全不晓得她的联络方式,他找不到她。

  胸口慢慢地蚀出一个洞,原来当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却见不到,是这种感觉,如此空虚,如此落寞。

  这感觉和他当年百般讨好父亲,得到的却总是冷淡的回应、严厉的责备,很像;也跟母亲每回抓著他哀哀诉苦,他却无能为力的无助,很相似。

  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那个令自己落入这种境地的女人……



  玄关处蓦地传来一阵声响,钟雅伦一震,蓦然扬首。

  “是恩彤吗?”

  “嗯。”她淡淡地应,走进屋里。“怎么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她还问他?怎还能用那种淡漠的口气问?

  他一窒,灭去的怒火又重新在胸口燃起,霍然起身,咄咄逼人地质问:“你去哪里了?”

  “冰箱空了,我去买早餐。”

  原来她是去买早餐,只是买早餐……

  钟雅伦脑海轰然作响,想起方才自己紧张得仿佛再也见不到她,又气又恼。“你出门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以为——”

  “以为怎样?”

  以为她走了,离开了,不要他了。

  “白恩彤,你给我过来!”他乖戾地命令。

  她默默地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住,一声不吭。

  “你怎么不说话?”他气急败坏地握住她的肩膀。

  “有话说的,不是你吗?”

  “你!”他僵在原地。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她今天的态度真的特别冷?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

  他却惘然无语,他其实……只是想确定她人在这里,如此而已。

  “如果没话说的话,可以吃早餐了,你先去刷牙洗脸吧。”她轻轻扯下他双手。

  他悄悄收握拳头。“你过来帮我!”

  “什么?”她似乎很意外。

  “过来帮我刮胡子。”

  “……”

  “怎么又不说话?”

  “你应该可以自己刮吧。”她总算开口,说的却是他不想听的话。“我会帮你把电动刮胡刀准备好。”

  “你……”他愕然拧眉,不敢相信她居然拒绝他的要求。

  “我虽然是你的看护,但有很多事情,你已经可以自己做了,所以我不会再帮你。”

  钟雅伦倒抽一口气。

  她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他不肯让她帮忙,她非缠著他不可,现在他要她帮了,她反而推拒著不肯。

  “白恩彤,你在跟我赌气吗?”

  她静默片刻,轻声低语:“我哪里敢?我不过是个小小看护而已。”

  他懂了,她的确在赌气,为他昨夜说的那些气话。

  很好、非常好!她以为他会在乎吗?

  “随便你!”他气冲冲地转身回房。

  *

  接下来几天,两人陷入冷战状态,钟雅伦硬气地不肯示弱,凡事自己来,恩彤也狠下心来,除了烧饭洗衣、整理家务外,其他一概不管。

  他不要求她念书,她便不念,也不像之前会主动拉他到户外散步,或在露台喝下午茶,形容眼前的风光给他听。

  她将自己定位为看护,只是个看护,所以凡是逾越一个看护应尽的义务,她都不做。

  不关心、不过问、不陪他聊天、不逗他开心,那是朋友才能做的事,她只是看护。

  钟雅伦很清楚她是刻意厘清两人的关系,划下界线,就因为他说错一句话——不!他没说错,错的是她,不该对他有期盼。

  他没有错。

  但为什么他会如此心慌,如此六神无主,在她冷淡以对的时候,会感到胸口窒痛著,难以呼吸?

  “白恩彤,我要喝茶!”

  这天,两人几乎不曾交谈过一句,吃过晚饭后,他忍不住了,故意扬声要茶。

  “伦少爷想喝什么?”

  她又叫他少爷了,是存心气他吗?

  “就要你常泡给我喝的养生茶。”

  “嗯。”她恭谨地领命,煮好茶后,又恭谨地奉上。

  以前她递给他茶的时候,总会体贴地帮他握在手里,现在却只是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便沉默地退下,连一句话也不多说。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他闷闷地啜了一口茶,然后重重放下。“太烫了!你想杀人吗?”

  她没吭声,默默地将整壶茶端回厨房,泡了会儿冰块,又拿回来,重新为他斟一杯。

  这回,他又嫌太凉,为难她。

  她再次换过。

  两人来来回回,拉锯几次,都是他一人独自叫嚣,她只是装聋作哑,他渐渐觉得自己像野台上耍猴戏的,困窘难堪。

  他从没想过,跟一个女人冷战竟会如此可怕又令人手足无措,从来只有他因为工作忙或心情不好,放女人鸽子,不曾有任何女人胆敢冷落他。

  他紧紧握住茶杯。“白恩彤!”

  她盈盈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等他发话。

  如果他不说话,她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开口?

  他气闷地抿唇。“你没话想跟我说吗?”要抱怨或发飙,他都认了,只求她说说话。

  “……”

  “说话啊!”他催促,耐性濒临极限。

  她沉寂两秒。“如果伦少爷没什么事,我退下了。”语落,她翩然转身。

  “你给我站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霎时攫住他,他蓦地起身,不由分说地由身后抱住她。

  “你做什么?”她吓一跳。

  他用力圈住她的腰,强迫她靠在自己胸膛。“你听著,这话我从不对任何人说,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你跟我……道歉?”她呆了。

  “你最好识相点,最好别再跟我耍脾气了。”他警告,就连道歉,他也是姿熊高傲的。

  “我……耍脾气?”

  “难道不是吗?”他不耐地蹙眉,转过她身子。

  恩彤怔怔地瞧著他写满不情愿的俊颜。

  “你怎么不说话?”

  她茫然。

  “你还想继续跟我赌气?”他眼角一凛,五味杂陈的情绪在胸海翻搅,感觉到那合该柔软的娇躯却在他怀里僵硬,他恼了,俊唇低下,强悍地吻住她。

  该死的她!凭什么如此考验他?

  他深深地吻她,尝遍她唇里每一分滋味,僵凝的娇躯软化了,忽冷忽热地颤栗著。

  他更抱紧她,男与女的曲线,紧密相贴,情欲的火,烧滚了他的理智,也烧融她锁在眼底的泪水。

  “你……放开我。”她槌他胸膛,含泪控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愕然松开她。“你在哭?”

  是,她是在哭,又怎样?

  恩彤凝望眼前的男人,连日来苦苦压抑住的哀怨,因他缠绵又激情的一吻,终于关不住了。

  “你凭什么这样吻我?你把我当成你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朋友吗?”

  “我……”钟雅伦怅惘,连自己也不明白哪来的冲动强吻她。

  “你不是说,我只是看护吗?为什么你要对一个看护做这种事?你一点也不懂得尊重女人吗?你以为我们都是任你玩弄的花瓶?”她又羞又窘,又是嗔恼。

  “我不是这意思。”他慌了。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为什么你要说那么伤人的话?我知道我厚脸皮,不该自以为是你的朋友,我算什么?只是个平庸的女人,是你花钱请来的看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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