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去拍照。”
“哇!”美眸睁得大大。“不会是当模特儿吧?”
罗品丰笑了。“当然不是。”
他们俩居然就这样聊了起来,把何敏华晾在一旁。这下子别说插嘴了,连立足之地都快要没有了。
34D美女同学已经不着痕迹地栘前一步,正好挡在她跟罗品丰中间,她登时成了个跟在后头伺候的小婢女。
她也真像婢女,来回奔波帮忙到吧台拿东西、改订单,还要绕过相谈甚欢的两人,加上她本来就不甚敏捷,店里客人又多,好几次又差点发生撞到人、打翻咖啡杯、蛋糕碟的意外。
好不容易大家的甜点全上完了,罗品丰也带着草莓松饼与34D美女的电话号码离去。众女生的眼光都一路相随,非常大方地欣赏美景。人家都推开玻璃门走远了,还依依不舍。
“摄影师,好像没什么钱哪。会不会是接不到Case就有一餐没一餐、连自己都养不活的那种艺术家?”同学之一喝着咖啡,悠悠评论着。
“没关系,我不在乎。”美女笑咪咪,沾了一指蛋糕上的纯白鲜奶油,指尖放进鲜艳欲滴的嘴里,姿势性感撩人,嗓音也是。“我看中的可不是他的钱。拜托,看看人家的身材──”
“就是呀,敏华到哪里去认识这样的好货色?”
众人都咕咕偷笑起来,完全心领神会。
一旁的何敏华心里完全不知是什么滋味。居然因为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陌生男人,她得到了空前的刮目相看;但,同学们品头论足的戏谑口吻,却让她很不舒服。
女人自己不喜欢被物化,那为什么又要这样对待男人呢?
但她太孬种,她不敢讲──
甜点诱人,咖啡散发香气,桌上摆放的各武昂贵包包炫目耀眼,身旁女子一个比一个漂亮时髦。从旧金山回台北,何敏华却没变。
她还是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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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品丰自然不是有一餐没一餐、养不活自己的艺术家。事实上,他的工作量大到不可思议。
看看,手上工作表每天都满满的,也亏他思路一向清晰,大到接案的预算、时程,小到每张照片的细节,全都记得,好像计算机一样,从不会出错。
不过仅限于工作。对于工作以外接触到的人,罗品丰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当助理第四次向他解释这些陈小姐、吴小姐、李小姐到底是谁,试图唤起他的记忆时,他不知道到底谁比较疲倦。
“陈小姐说她上礼拜才跟你一起吃过晚饭,约好要再联络的。”助理徒劳地努力着。
罗品丰还是茫然。“我真的不记得。”
“好吧。吴小姐是想约你今晚到Rooml8,她的生日庆生聚会──”
“我不去夜店。”
“骗人!”助理义愤填膺。“上次我就在纽约纽约那附近看到你!”
“那是我哥。”他头也不抬地说。
责任推卸得真干净。不过助理清楚手头上的工作量,他相信罗品丰没时间去夜店。何况,罗品丰真的不走那个路线。
“那李小姐呢?她说上次在‘米朗琪’跟你聊得很开心,想约你哪天再一起喝咖啡。”助理看看手上写留言的纸条,加了一句:“李小姐的声 音很好听。”
表情终于有点波动了。罗品丰从面前一大迭散落的试洗照片中抬头。
“啊。”他想起来了。
脑海中,当日在咖啡店里的光线、明暗度、色调、背景全都巨细靡遗 地出现,中间有个凹凸有致的身影像定焦没定好,模模糊糊的。
背景却有个令人很介意的人物,非常打扰,非常抢镜,光是她的存在就让他觉得莫名的紧张,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什么灾难要伴随发生。
对于自己异常的反应,他也很不解。
“还有,有一个叫何敏华的,也有打电话来──”
此言一出,他心里正转到的想法被大剌剌说破,罗品丰大吃一惊。
哗啦!
手一挥,打翻了堆栈在旁边等着检阅的相片盒,相片散了一地。
可恨!难道笨手笨脚会传染吗?罗品丰很懊恼地站起来收拾。
结果助理却动也没动,只是很有兴趣地望着他。
“你是肋理吧?”他回头,从肩上抛出一句:“为何不来帮忙?”
“罗老师,你的反应很有趣喔。”眉清目秀的助理这才过来蹲下,帮忙捡拾地上的照片。“这个何小姐,就是上次来闯空门、差点被逮捕的人吗?”
“她不是来闯空门,只是……”该怎么解释呢,她要是当贼,大概是早就被抓过五百次,连警察都要嘲笑她的那种笨贼吧。
罗品丰颓然放弃,摇摇头。“算了。她打来干什么?”
“不知道,她没说。”蹲在旁边,助理笑咪咪地看着罗老师,偷问:“这个何小姐,是不是很漂亮?”
才怪。一点也不漂亮。罗品丰在心里默默说。而且本身就是一个灾难。
“一定是的,要不然老师你怎么会特别记得她?”助理一面捡着照片,一面自言自语:“那么多明星、模特儿找你,你都完全没兴趣也没响应。”
听到这里,罗品丰的脸色一沈。
“真的很奇怪耶,不只业界,就连我身边朋友都问过,为什么罗老师坚持不接女生的Case?”助理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径自絮絮叨叨。“又不是没人找,事实上,一天到晚都有经纪公司、经纪人来问──”
“到底捡好了没?今天晚上要把这些全部看完,没有时间聊天。”
他又恢复了平平淡淡却蕴藏力道的语气。“你别以为你妈妈是我大哥的岳母,我就得容忍你的偷懒。”
又来了。只要讲到这个,罗老师就会变冷,不愿多谈。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助理其实很好奇。不过罗老师虽然外表和气,但其实很像机器人,工作起来一板一眼,丝毫没有艺术家的随性。想从闲聊中间探问什么,通常是不会成功的。
“呵呵,我知道,已经超过六等亲了。”助理也很精乖,不敢多间,傻笑两声混过去。“捡好的在这里。我先把看过的拿去归档喽?”
“嗯。”
结果罗品丰没有坐下继续看照片,麦克笔一放,抽起助理记录来电号码跟留言的纸条,人就离开了桌前。
“老师,你要去哪里?”不是说还有一堆照片要看?
“去回个电话。”边说,他边往阳台走。
这更奇怪了。打电话,桌上就有啊,为什么要去外面打呢?何况,刚刚报告的一堆来电中,明明没有急事需要立刻回复的──
一定是那个何小姐。
助理隔着落地玻璃门往外看,背景是台北的夜空,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罗品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一手拿着手机,长腿交迭,姿态悠闲地讲着。
而且,老师在笑。虽然是很淡很淡的一抹微笑,可是因为太罕见了,所以助理非常敏锐地发现了!
好想偷听喔,到底在讲些什么?助理坐立不安,一直频频回头偷看窗外。开玩笑!身边好多人对罗老师超有兴趣的,要是听到八卦,即使是蛛丝马迹也好,那他这小小助理就鸡犬升天,一整个身价暴涨啦!
可惜,事实是,罗品丰的对话内容挺不八卦的。
“妳找我?”接通之后,彼端传来东西碰撞声,他忍不住皱眉,却又有点想笑。她为了接电话手忙脚乱,大概又撞倒东西了。“抱歉,妳在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