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啦?」
  他的声音怎么那么讨厌!他那种古怪的温柔总是让人听着听着就想哭。
  「我又被甩了啦。」她脱口说出真相。
  宥恒顿了一下。
  「要不要上来?我泡了咖啡。」
  「我不要喝你那种三合一的即溶咖啡啦。」她带着一种耍赖的语气说。
  「好,那我就特地为你煮一杯消气咖啡。」
  「失恋时喝的咖啡又酸又苦,我也不要啦。」她明白,只有他肯让她这么闹着。
  他失笑。
  「那你到底怎样才肯上来?」
  「陪我喝酒。」继续耍赖。
  「行。」他也爽快。
  通完电话,阿快开了柜门,拿了一瓶威士忌,直接杀奔十二楼。
  宥恒开门,看看她的神情,随即接过她的酒瓶关上门。
  见她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他放下酒杯,从柜子里拿出虾味先和可乐果蚕豆酥,然后替两人斟好酒,一切就绪。
  他坐在她对面。「好了,说吧,谁惹你不开心了?」
  「不开心?没有呀,就是失恋而已呀,没啥大不了的。」拿起宥恒帮她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宥恒将零食推到她面前,希望她至少吃点东西,不要空腹又猛喝酒。
  「这次你又搞出什么事?」宥恒问。
  毫无例外的,她总是被甩的那一方。
  第5章(2)
  「那家伙要跟我借钱,我不肯,就说要跟我分手啦。」
  「那就想开点,既然他看上的不是你的人,断了也不可惜,别气了吧。」
  「我哪有气那个王八蛋,我是气你好不好。」
  「气我?」那他就真的很不明白了。
  「你身为我的好友,终日忙得不见人影,还得费点心思去买个什么蜜麻花才能见到你。忙赚钱都不顾朋友,真乱没义气的。」
  「不是吧,有人前阵子感情事业两得意,犯不着我在身旁杀风景,我是善意回避,都不懂我的苦心。」
  「什么话!」阿快大叫。
  他张大眼睛看着她。
  「罚你干杯,我阿快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宥恒笑着接过阿快气唬唬递过来的酒杯。「难道不是?」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除了我的家人,你跟雅立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在我心里,你们两个的重要性绝对绝对摆在男友的前面。你冤枉我,所以,这杯酒快点喝下去!处罚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冤枉我。」
  阿快讲成这样,却没让宥恒好过到哪里;不用她催,他自己了断,一骨碌将酒喝下去。
  任那火般的灼热由喉咙燃烧到胃里,他苦闷的心却未曾变成冷冷的灰烬。
  在她心里,他只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可是他并不想只是这样。
  「阿快?」
  「嗯?」
  「你交男友的条件是不是一定得学历高、财富高、口才高?就不能为谁而改变吗?」
  「对呀,当然。」她卡滋卡滋的咬着虾味先,边回答这个问题。
  她一定得嫁入豪门,不是豪门的话,也一定得是有钱人。
  第十一任男友是因为有潜力成为有钱人,她才和他交往,谁知他竟然去搞融资,还跟她借钱!最不应该的是没事提出分手这两个字,这是她的死穴,谁碰,她就反击,活该他买不到那楼。
  「喔。」他有种进退维谷的尴尬。
  「干嘛忽然这么问?」
  「你都失败那么多次了,问问你有没有想要将标准往下修的打算。」
  「往下修?那怎么可能。我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不将择偶条件往下修。」
  「喔,是吗?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他平静的接受这个答案。
  举起酒杯,再度一饮而尽。
  阿快惊讶地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喝得又猛又快。
  奇怪?
  失恋的人不是她吗?
  怎么喝着伤心苦酒的人却是他?
  「喂,阿恒?」她小心地唤着。
  「嗯?」
  「你有心事哦?」
  「没有。我哪有什么心事。」
  「那你干嘛喝那么多酒?」
  「我……口渴。」
  什么?
  阿快额上多出三条线。
  「你有心事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嘛。」
  他依然一杯接一杯。
  「阿恒不要喝了啦,你会醉。」
  她刚才说完,他就咚地一声,歪倒在沙发上。
  阿快拍拍他的脸,他一动也不动。
  厚,可真配合,好像她是导演似的。
  她只好一个人继续喝,喝着喝着,眼皮越来越重,不久,她也醉死过去了。
  翌日。
  宥恒在手机铃声中醒来,抚着因宿醉而疼痛的头。
  他仔细分辨噪音的来源,确认那是阿快的手机后,他有气无力的坐到她睡着的沙发上推推她的手。
  「阿快,你的手机响了。」随即又躺下,睡着了。
  阿快闭着眼睛摸出那支吵死人不偿命的手机,语焉不详的咕哝着。「喂?」
  听完电话那头的话,她当机立断——
  「我得了急性嗜睡症,今天不去了。明天一早,我会早点过去看进度,就这样了,拜。」
  关上手机,她翻过身继续睡,努力的想从上次被打断的梦境中接下去,偏偏在这时候,她突然觉得有点渴。
  她只好睁开惺忪的睡眼,起来找水喝。
  当她一脚踩在地上,惊觉那柔软不同于地板的触感时,她低头,有人和她同时尖叫出声——
  因为急于离开宥恒的肚皮,她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扑倒,跌了个狗吃屎,粉嫩的唇硬生生撞到茶几,痛得她直飙泪。
  宥恒一手摸着自己疼痛的肚皮,一手将她搀扶起来。
  「你没事吧?」他问,见她瞬间肿起的唇,吓了一大跳。「我的天!你很痛吧?我去拿冰块。」
  因为这个意外,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顿时清醒了不少。
  阿快冰敷自己那足以媲美母猪的唇,边问坐在一旁的宥恒。
  「你的肚子没事吧?」她记得刚刚踩那一下,力道好像不小。
  没事才怪,他痛死了!
  不过她刚跌得也够惨了,实在没必要让她更自责。
  于是他摇摇头。
  「你今天不用上班哦?」她胡乱哈啦着。
  「我今天休假。你呢?今天不用上班?」
  「我还没告诉你吧?」阿快搔搔头,好像真的没有。
  「告诉我什么?」他一脸迷惑。
  「那个,我和雅立已经离开原本那家会计师事务所,打算出来合伙开一家会计师联合事务所,地点已经找好了,现在在装潢。」阿快喃喃道出最近的计划。
  「真的?那很好呀。」他衷心为她们感到开心。
  「原本早就想告诉你的,可是这阵子都找不到你。我们开幕的时候,你会来吧?」
  阿快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在自己生命中,这绝对算是件大事,就好希望他能来。
  「当然。不过,你得早点跟我说开幕的日期,你知道我得排班,把那天空出来。」
  「呵呵,没问题,你能来,那真是太棒了。」她笑得像个傻子。
  宥恒看她笑得发亮的脸庞,不觉微笑起来,把头痛和胃闷痛的不适全抛在脑后。
  「我好饿喔,我们一起去吃饭?」阿快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
  「好,等我一下,我去拿胃肠药。」
  「胃肠药?你肠胃不好哦?」
  「这是美发师的职业病,很难摆脱得掉。」他无谓的应着。
  将胃肠药放在上衣口袋。「好,走吧。」
  两人一起搭上电梯,宥恒的表情愉悦而轻快,阿快却很沉重。
  她算什么朋友啊!
  连他胃肠不好都不知道。
  想起在她失意的日子里,他总是陪她吃川菜、吃泡菜锅、麻辣锅,陪她喝烈酒,唱歌唱通霄。
  想到这些,她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这些刺激的食物都是她的最爱,但对他的肠胃而言应该是吃不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