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又能如何?陶青岑跟进厨房。「酸辣汤让我处理就好。」
「我来吧,我和景泫这么熟,也算是半个主人,偶尔帮忙煮个酸辣汤面也没什么,还是你嫌我笨手笨脚,不想让我进你的地盘?」
「当然不是,你是客人,不应该让你帮忙,他……也是这样交代我。」
「我不介意就好啦,唉,我就只有酸辣汤一样让景泫称赞,你也知道他在吃的方面有多难伺候,我只是心血来潮想做给他吃,没别的意思,你别乱想。」
「我知道。」感觉好像被踩一脚,却不能喊痛。
白于紫翻柜子找面条。「我和他只能谈些文章的事,他说我们在理念和工作上是好夥伴,可是你才能贴近他的生活,我很羡慕你,手艺这么好,抓得住他的胃。」
「我也很羡慕你,可以和他谈好多文学的事。」这是真心话,无奈她驽钝,大概只能听他说,无法像白于紫一般与他有来有往地讨论。
「也没什么好羡慕的,聪明的女人会给男人压力,很多时候,男人宁可要个百依百顺的平凡女人,而不是太有想法的女人。」
陶青岑很不想对号入座,但白于紫的态度直指她就足因为百依百顺,才让夏景泫着迷。她淡淡道:「我不觉得他会那么没肚量,他很聪明,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白于紫眸光一闪。这女孩看似温顺,原来还懂反击,不过这点力道还太弱了。
「喔,面条在这里。」她从柜子里拿出面条。「客人还在外面等,你去陪他们,我煮面——」
「不,你去陪他们,我来煮就好。」陶青岑连忙抢过面条。万一他们和她谈文学,她哪有办法应付?
「那就麻烦你了。」白于紫露出胜利的微笑,优雅地踩着高跟鞋离开厨房。
午餐是陶青岑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顿饭。话题全围绕在文坛大小事,两位客人发现陶青岑一脸茫然,几次想将话题带开,却被白于紫巧妙地带回来。
白于紫知道她听不懂,「好心」地为她解释几个艰深名词,另外两人也都暂停说话,让她讲解,这时的安静让陶青岑很难堪,感觉自己像小学生。
他们没谈夏景泫,却向她展示一个涵养深刻的文人圈子,那是她难以融入的高深世界,是夏景泫与白于紫所处的世界。白于紫故意打击她的自信,她成功了,她插不进话题,在餐桌旁坐得越久信心越动摇,越来越脆弱。
夏景泫回到家中时,意外发现客人提早到了。「不是说好傍晚过来吗?」
「他们想早点来,我就带他们来了。」白于紫笑道:「我煮了你喜欢的酸辣汤喔,怕面糊了,等你回来才要煮。」她转向陶青岑。「陶小姐,麻烦你去煮面。」
她口吻很客气,但俨然是女主人的派头。
陶青岑应声起身,快速离开饭厅,脸上的黯淡藏不住。
夏景泫道:「于紫,你陪他们坐一下。」他走出饭厅,在走廊转角拉住陶青岑,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中午,白小姐带他们过来。」
「你们聊什么?」看她神情,他们应该没提到他就是安客。
「大部分在讲以前的事,有些话题我不懂,白小姐解释给我听,但我还是不懂,所以觉得……有点无聊。」
「就这样?」她神色太落寞,他觉得不对劲。
「嗯,就这样。」她不想撒娇抱怨,白于紫是存心给她下马威,但她不懂他们的世界是事实,她感觉难受,感觉和夏景泫之间产生了距离,这都是她自身的问题,她要去克服,如果爱他,要想办法去了解他,不是一味等他来迁就自己。
所以,她虽然郁闷得想哭,还是勉强微笑。「我去煮面,你去陪他们吧!」她转身进厨房。
夏景泫注视着她背影,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大概是三个作家的话题让她很无聊,或者白于紫说话刺她。白于紫看似柔弱无害,其实相当有心计……他揣测着,走回饭厅,道:「于紫,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走出饭厅,停在角落,白于紫愉快道:「明天有台风来,听说风雨不会太大,所以我们还是按照计划探望住院的周老师,还要和我节目的制作人吃饭,别忘了喔!」
「我记得。」他淡淡问:「为什么带酸辣汤来?」
「每天都在你们这里吃,我想回馈一下嘛!」
「青青说你们聊天,讲了一些她不懂的事,你解释给她听,是这样吗?」
白于紫无辜道:「她跟你抱怨吗?没办法啊,我跟胡大哥他们一阵子没见了,难免聊些老话题,我想陶小姐也能谅解……」
「她没有抱怨什么,我只是想说,你很懂得察言观色,这次可能是你疏忽了。同圈子的人,聊的话题都是彼此熟悉的,外人不容易懂,青青和我们不同,你和胡大哥他们聊的那些,对她来说很陌生,她可能觉得被你们排挤,不太愉快。」
白于紫脸色微变。「你这是责备我欺负她吗?」
「没有,我知道你很细心,不会是有意造成这种情况,下次注意就好。」他早就察觉白于紫对他旧情未断,但他对她只余手足般的感情,他珍惜与她之间好不容易挽回的友谊,绝不愿陶青岑因此产生芥蒂。
他微笑道:「你也不必麻烦煮酸辣汤了,青青做的菜很合我胃口。」
「好,我会记住,以后纯粹来你这里当食客。」白于紫笑得甜,但暗暗咬牙。这几天他们无话不谈的感觉就和从前一样,她以为他对自己也有点感觉,没想到……
她心酸又不服气,不信自己赢不了一个小管家!
*
隔天一早,夏景泫起床盥洗。
台风逼近了,天空满足阴灰的厚云,低气压让人烦闷。
他挑一套正式西装,脱睡衣时,一面猜想着早餐是什么,瞄见体重计,他顺便站上去,一看数字,他傻了——他胖了三公斤!怎么可能?
他都有按时运动啊,只是最近嘴馋,吃得多一点,怎么就胖了?一个月就长了三公斤的肉?
他不相信,裸身走到镜前,检查肉究竟长在哪里。
一分钟后,他如愿找到了发胖的铁证,晴天霹雳,他心情大坏,穿上西装,沈重地走出房间。
一进饭厅,就闻到令人垂涎的香气,他看见桌上放着早餐,一杯橘子汁和足足有四层夹料的汉堡,活像一座小塔。他审视汉堡,这一个月他每一餐都吃这么多吗?难怪发胖。他必须减肥,立刻就开始。
陶青岑见他一身西装,诧异道:「你要出门吗?」
「我要和于紫去拜访一个生病住院的老作家,中午和她节目的制作人吃饭,晚上还要跟两个朋友见面。」
「你没说你要和她出门。」白于紫绝不会放过这个和他亲近的机会,她想像他们在外相处整天,开始焦躁不安。
「没有吗?」他回想,确实忘了告诉她。「那你现在知道了。」
他一副轻率态度,仿佛不认为这是什么非报备不可的事,她恼怒地抿紧嘴。
「我可以跟去吗?」
「呃,不行。」他是以安客的身分去和制作人见面,她去的话他就露馅了。
「为什么不行?」
「呃……你出门的话,家事没人处理。」
「你说过我可以放假。」
「今天不行。」
第7章(2)
「为什么不行?」她忍不住提高声调。「你要和前女友出去,为什么不准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