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孟喜儿眼里闪过一阵羡慕与落寞。
孟欢儿注意到这一点,但她没有接话。之后姊姊离开了,应该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接触布艺店的工作吧。
“姊夫这阵子还是常出国吗?”孟欢儿问道。
“对,接下来要去香港三天。”韩德生点头,冷峻眉宇因为有妻子陪伴在一旁而温暖了些。
“姊夫不是喜欢吃你做的家常菜吗?怎么今天想到外出打牙祭?”孟欢儿顽皮地朝姊姊眨眨眼。
“我累了。”孟喜儿轻声地说道,垂下了眸。
“鱼凉了有腥味,快吃。”韩德生皱了下眉,把盘子推到妻子手边。
“好了,不吵你们了。”
孟欢儿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们能够一切顺利后,她挥手道别走向服务生。报上白心蕾名字后,她被带到店内另一侧。
白心蕾正一人坐在白石墙边,穿着高领蕾丝衬衫的她,打扮得很维多利亚时代,喝清酒的姿态却非常豪放。
“怎么了?”孟欢儿一坐下便先问道。
“今晚又收到一张喜帖,新娘大学才刚毕业,所以有点哀怨……”白心蕾招手请服务生上菜,甜美脸庞看来像吃了一颗毒苹果。
“婚姻这事跟感情一样,宁缺勿滥吧。”孟欢儿帮老板倒酒,还跟她干杯。
生鱼片被送了上来。她们决定先让美食入腹,再继续悲秋伤春。
“为什么你这么坚强?就连放弃‘齐威’那种极品,都没听你哀嚎过一声。”白心蕾被芥茉弄得泪眼迷蒙,却还是要开口问道。
听见齐威的名字,孟欢儿的心被狠狠拧住,但她故意挟起一尾甜虾入口,满足地长叹一声。
“喂,干么闪避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不会爱到痛哭流涕?”白心蕾半醉间,决心要逼问出一个答案。
“因为我打过预防针了。”孟欢儿又喝了两杯酒。
“不懂。”白心蕾粉红色指甲用力戳着她的手臂。“快点说给我听。”
“我爸是那种惯性外遇犯,我妈只要一戚觉我爸有了外遇对象,她就会哭着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去找别的女人。”她的食欲突然降至冰点,只好猛喝酒。
“她为什么不离开他?”
“她没有谋生能力,也把我爸当成生活唯一重心。你不知道我看过几十次,她趴在地上磕头求他不要出门……”孟欢儿连打了好几个冷颤,拿起清酒再喝一大口。
白心蕾急忙又帮她倒酒压惊,孟欢儿也马上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那你姊姊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白心蕾问。
“她其实也不喜欢失控,所以每次都爱得很云淡风轻,直到我姊夫的出现。”孟欢儿看向姊姊的方向,发现她正捧着茶偎在姊夫身边。“我姊夫爱她爱得很强势,但他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人,我不得不承认他和我爸根本是两码子事。”
但是,他们之间也出现了问题,相爱果然不是件易事!
“老实说,要不是齐威离你太远,你应该也会为爱屈服吧。”白心蕾肯定地说道。
“我不会。”
“为什么?”打破沙锅问到底是白心蕾的专长。
“我不想说。”孟欢儿别过头去喝酒,眼神已有些蒙眬。
“我把你当成好朋友,什么事都告诉你,可你从来不主动告诉我你的烦恼,就连你和齐威的事,也是我逼问了老半天,你才愿意透露的。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伤人……”白心蕾开始唠叨,存心要一个答案。
孟欢儿又连灌了三杯酒后,杏眸突然一扬直视着白心蕾,用一种豁出去的豪气说道:“我大一时,有个研究所学长为我疯狂。他很爱我,我也还满喜欢他的。但是,当他开始要求我对他的每一分感情有同等回应时,我觉得喘不过气,提出了分手。”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他在我租的套房门前自杀,得年二十五岁。”
白心蕾脸色唰地发白,她飞快地坐到孟欢儿身边,用力抱住她。
“我……没说出口过……”孟欢儿说不出话,只是颤抖着。
“笨蛋,谁准你把这种事情藏在心里的,心里有创伤而不说出口,伤口水远不会结痂。”白心蕾哭着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我有时想,我或者不只有身高遗传到我父亲,我的个性也有几分像他,否则不会那么无情……”孟欢儿把脸靠在朋友的肩膀上,自嘲地说道。
白心蕾抓住她的手臂,涕泪纵横地说道:“笨蛋,学长的死不是你的错!如果因对方要求分手,就要自杀,那我至少该死过十次了!”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但我没法子完全无动于衷。”她颤抖地笑着,很高兴自己终于将这件事说出口。
“你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
“那时正好放暑假,我骗家人说我要到山上去当课辅老师,所以没回家。整整两个月,我说的话应该没超过十句。”
“为什么不让你姊姊知道?”白心蕾握住她冰冷的手,决定再为她倒一杯酒。
当然,她自己也很需要。
“我姊那时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还要照顾我妈的忧郁症,我实在说不出口。”她喝了一杯又一杯,身子才慢慢地暖和了起来。
白心蕾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心疼这个独自坚强的朋友。“你怕齐威变成第二个学长?”
“不,我怕自己变成第二个学长。”孟欢儿趴在桌上,因为想起齐威而痛苦地皱起眉。“我对他的感觉经常让我冲动到忘了我是谁,而我告诉过自己一百次,绝不要踏入那种没法子控制的感情,因为我看过太多悲惨下场了——我妈、我学长。”
“傻子,你有一颗会为别人着想的心,你永远不会变成那样。”白心蕾一拍桌子,变得很女中豪杰。
“是啊,自从上次和齐威分手后,我简直像得到恋爱冷感症,什么男人都引不起我的兴趣。”她苦笑地说道。“都怪我跟他连分手分得不干不脆,还在留恋他不时捎来的讯息……”
“你应该和他继续谈恋爱,我敢打赌他会捍卫你的所有不安!”白心蕾说道。
“管他的!反正我不要跟一个现在应该在搭汽车运输渡轮环游世界的男人恋爱。”孟欢儿喝了一杯酒,挟起一尾炸虾,吃得非常义愤填膺。
齐威若不是去了偏远地方,近来怎么会连通简讯都没有?可恶!
“不管了,让我们为坚强女人干一杯。”白心蕾举起酒杯,先声夺人。
“然后,还要再为事业干一杯。明天晚上的设计师新装发表会活动,一定也会大成功的。”孟欢儿更厉害,再连干数杯。
两人喝酒喝得很开心,好似烦恼全都抛到了脑后。就连孟喜儿和丈夫要离开时,她们两个也能傻傻笑着跟他们挥手,像是什么悲伤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她们喝掉一大瓶清酒,在日本料理店关门的前一刻,才勾肩搭背地离开那里。
一醉解千愁,没有感情也无所谓,友谊万岁!
*
第7章(2)
稍晚,两个女人搭上计程车,先让白心蕾到家后,再沿路回到孟欢儿那里。
孟欢儿下车,和门口警卫打了声招呼后,走进这处仍然让她惊艳的住宅区里。
今晚夜色很好,月儿弯弯,夜里清新空气混着绿叶香气,让人忍不住想微笑。
她喜欢这里的环境,不过也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齐威,她一辈子也住不起这种房价近亿,装潢及家具也至少花了好几百万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