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诧异的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慢慢阖上。
“譬如呢?”
“最近一次,应该就是纽约傅氏饭店长达好几个月连续发生人为破坏事件,以及电脑系统被入侵引发的一连串保全问题。”
傅盈琇蹙眉。这件事情让傅氏在纽约的数十家饭店关闭了七家,却迟迟查不到原因、逮不到人,没想到前几天突然莫名其妙的解决了。
之前砚星确实在纽约,时间点吻合,可是……
“他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是怎样的解决方法?”她觉得喉咙有些干硬。
“我也不知道。”
她抿唇不语,一会儿才又问:“这件事有谁知道?”
“我是从昭凡那儿知道的,这件事到目前为止,除了砚星本人之外,包括我在内,只有三个人知道。”
“另一个是谁?爸爸?”
苏力乐摇头。“是奶奶。”
“奶奶?”傅盈琇讶异,完全没想到奶奶会牵扯其中。“难道是奶奶下的命令?”
“嗯,是奶奶让砚星去做的。”
“为什么?”她双手握拳,激动的质问。“奶奶为什么要砚星去做那种肮脏事?!”
“盈琇。”苏力乐沉静的唤。
“马麻……”双胞胎在后座低唤。
傅盈琇闭眼深吸口气。该死!她忘了儿子们在场。
“对不起,平平安安,马麻没事。”
“盈琇,我们虽然不知道砚星是用什么方法解决问题,但是你也不要这么快下定论,认为他一定用肮脏的手段。”苏力乐安抚她。
“就算不知道,也猜得到,如果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奶奶大可给砚星一个职位,而不是瞒着众人暗中处理!”她低喊。“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
“据说那是奶奶给砚星赎罪的方式。”
“赎罪?砚星有什么罪?!”她咬牙低吼,美眸怒睁,接着,她理解了。“是那两件事吗?那起杀人事件和那起强暴事件!”
“盈琇,我并不清楚原因。”苏力乐道。
傅盈琇摇头。“一定是的!虽然砚星从不提起,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很介意这两件事,认为自己是傅氏的污点,老是说自己早就脏了,奶奶就是利用这一点,以赎罪为名,让他去为傅氏做肮脏的事,由他背负所有的罪,我们却无知的享受这些荣华富贵!”
“盈琇……”
“凭什么?奶奶凭什么这么做?砚星他到底有什么罪?!”眼泪掉了下来,她将脸埋进掌中。
苏力乐沉默,车子在路边停下,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头,后座有了动静,他回头看见儿子们挣扎着想解开安全座椅的安全带,他空出一只手帮他们,一解脱,他们马上爬到中间来。
两只小小的手伸了过来,加入拍抚的行列。
“马麻乖乖,不哭喔。”平平说。
“马麻不哭,安安秀秀。”安安说。
*
两人站在大门口目送车子驶离,没了其他人之后,彼此间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
“进去了。”傅砚星丢下一句,转身走进屋里。
阮澄英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的一叹,慢慢的走了进去。
其实下午睡醒之后,她就隐约感觉到他好像怪怪的,虽然说不上哪里怪,可那种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晚餐你就吃中午煮的咖哩,要不然就自己出去外面吃,我还有事,不要来吵我。”傅砚星等她进门之后,头也没回的背对着她交代,接着便转身走向楼梯。
“二少,你不吃啊?”
“不用了。”脚步没停,继续上楼。他现在不想跟她单独相处,太危险了!
“不行啦!”她跑上楼梯一把抓住他。“不吃怎么可……”
“别碰我!”好像触电一样,他反射性的甩开她的手。
“啊?”她错愕的仰头望他,大眼盈上受伤的神情。
傅砚星见状,心里有些懊恼。
“你刚刚伺候那两个小祖宗上厕所之后没洗手!”他编派了个理由,尽量维持着他平常的态度。“别想把你手上的屎尿故意擦在我身上。”
“啊!”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是、是这样啊……”
“还不赶快去洗手,你这颗软糖真的很不卫生钦,快要变成名副其实的臭软糖了!”他故意奚落她。
“因为你们刚好下来,我才忘了,而且我才没有沾到咧!”
“意思就是你不打算洗手喽?”
“我才没这么说。”怎么可能不洗手啊!
“我才不管你有没有沾到,反正没洗手之前都不准碰我。”
“我马上去洗手!”她立即跑下楼梯,冲进浴室。
傅砚星望着她仓卒的背影。她刚刚一脸要哭的样子……
一回想起来,他懊恼的捶了下扶手。他不是故意甩开她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话转得太硬,他不认为她真的相信,可她却选择相信。
她总是如此,打小开始就无条件的信任着他,或许就是这样,他才会在不知不觉间,让她渗透进了他的心。
回头想想,一直以来他只对家人有求必应,尤其在那两起事件发生之后,他对外人更是冷血,唯一例外的,是她,一直以来,好像就只有她……
刚刚那种程度就让他这么懊恼了,他真的狠得下心拒绝她、伤害她吗?
但不这么做,又能如何?
难道他可以放纵自己去谈一段感情吗?
那等时间到了,大哥回来之后,他又必须离开时,她怎么办?
有些烦躁的爬了爬头发,最后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转身下楼,走进厨房。
*
阮澄英背抵着浴室门板,拚命做着深呼吸。别哭别哭,只是因为没洗手而已,没事,千万别哭啊!
她冲到洗手台前,压了下洗手乳,拚命的搓洗自己的手,冲洗干净,然后捧着水往脸上洒了好几次,才抬起头来瞪着镜中的脸。
“不准哭!”她低声命令。
她不是爱哭的人,就连以前因为傅把拔的资助,送她进那所贵族学园读书,同学知道她只是司机的女儿,而排斥她、孤立她时,她也从来没哭过。
她每次哭,都是因为他!
他连续两次不告而别,都让她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每天晚上躲在棉被里哭;这几年来他每次回来,她每次错过,也都躲着哭几天。
这次他回来,她是第一次事前得知,那几天她几乎都睡不着,心情好复杂,既兴奋又紧张,有些嗔、有些怨,又万分期待。
还有害怕。
她怕再次与他错过。
打着孝顺的名义,不让爸爸这么冷的天气早起接机,她自告奋勇去接他,其实是害怕他又过家门而不入,如以往的来去匆匆,如果不在他入关后的第一时间见到他,她很担心,可能又会与他错过!
就连这几天,每天夜里,她都睁着眼、竖直耳朵,不是仔细听着院子有没有车子发生引擎的声音,就是包着棉被坐在窗边,盯着他亮着昏黄小灯的卧房,生怕哪天早上醒来,他又不见了。
也是因为害怕,所以就算明知道他甩开她的手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没洗手,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她就愿意相信,自欺的想,至少他还愿意找理由安抚受伤的她。
他进入她的生命十年,却接着消失了十年,同样是十年的时间,为何无法相互抵消,反而增添了无尽的思念?
她为什么要这么……这么喜欢他?
“喂!软糖,你好了没有?”傅砚星在门外喊,顺手砰砰的捶了两下门。“洗个手要多久啊,出来吃饭了!”
她微微惊跳。“好了啦!”
她更仔细的审视镜中的自己。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