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手机站 > 烽火一(上):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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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进家门,一切都变了。”最惊心动魄的那一刻,在他口中平淡得仿佛日常的一餐饭或一顿茶。“一堆武警立刻涌上来逮捕我,在狱中我才知道,我的父母也已经被捕。”他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我父亲在国内的声望和势力日渐高张,军事领导早就如粳在喉,想借机除掉他。我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我那日带人进去监狱救人的录像带被公布出来,后面两个革命军的特写更被放大,大将军迅速以通敌的罪名逮捕我父亲,并且派人在我家里等我自投罗网。下了狱之后,我很不甘心,我一直吼着要见大将军一面。我那时还以为,他只是一个从小看我长大的慈祥长辈,等我亲自见到他,向他说明情况之后,他就会明白,我们既不是通敌也不是内乱,跟我父亲更没有相干,我只是想救一个童年好友而已。我在狱中被关了一个多星期,不多不少的挨了几顿打,倒是还没有开始上重刑。直到有一天,几个狱卒终于要正式开始提讯我,他们将我押到刑室外面……”他停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瘠痉,黑眸透出深沉的痛苦。

  “那是我父亲的哀号……我只听了几声便听了出来……”菲雨打了个寒颤,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热烫的液体迅速沾湿了他的颈窝。

  阿比塞尔仍然用那种遥远平淡的语音叙述!



  “我当场发起狂来,对着四周的狱卒大吼大叫,用头和身体冲撞他们。那几个人拿起木棍毫不容情地围殴我一顿。我被打到内伤吐血,昏了过去,接下来几天昏昏沉沉的,没有太多意识。等我回复神智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革命军最后还是决定冒险攻进监狱,救出所有被囚的同伴,也救出了我。当时洛提拄着拐杖站在我的床前,一脸愧疚地说,我父亲已经在两天前被处决!”

  “你母亲呢?”她鼻音浓浓地问道。

  “他们将她关进一间男囚里,隔天早上她就自尽了。”他清淡地道。

  她埋进他的怀里,浑身擅抖着,嘤嘤细细的压抑着低泣。

  “这就是‘阿比塞尔’的故事,”他静静地说。“其实我一点都不伟大,也不特别。我不是因为什么神圣的抱负才加入革命军,一切只是出于私怨。”

  “所有伟大的事,都是由小小的一颗种子启蒙。”她沙哑地说。



  “……菲雨,你知道吗?”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并不在乎推翻军政府之后由谁来掌权,那个人不必非得是我!我只是想看见一个吏治清明的社会。一个人民可以自己做主的国家,然后像我和洛提这样的人可以越少越好。”她的热泪滴在他的颈后,也滴进他的心里。

  阿比塞尔紧搂着她,脸埋进她芳香的青丝里,心头突然有一种被倏尽的感受。

  他一直无法哭,即使在知道父母的尸身随着其它死囚一起火化之后,当作污物处理掉,他连一座坟都不能帮他们盖,他也没有哭。

  心里已经空了,于是一淌泪都挤不出来。

  但是,蜷在他怀里的这个女子,不是放声大哭、充满戏剧性地替他哀悼,她只是像只受伤的猫咪一样细声地呜咽着,明明拚命地想压抑,不想让他听了再伤心,却制止不住。

  她的低呜,流入他深沉冰寒的心,煨烫了那累积许久无法倾诉的负疚。

  他突然翻身将她压进床内,饥渴地吻着她的樱唇。

  “菲雨,我不会让任何事发生在你身上!相信我,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的,我相信你……”她哭着也不断亲吻他的脸。“塞尔,我知道我很多事帮不上你的忙,我只能做到尽量不变成你的负担……”

  “你永远不会是个负担!”

  “……如果让你因为我而遭遇危险,我会痛恨自己一辈子,所以我一定会保重自己!所以,也求求你,一定要保重你自己。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所以一定要活着。”她哽咽地说完。

  “嗯。”他埋进她柔软的青丝里,嗓音沙哑无比。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她吻着他的面容。

  这个用一身斑斑血痕为勒里西斯写下革命史的男人……不只他,还有洛提、多亚,以及其它许许多多像他们一样受过压迫的人,今后他们的兵火将会在这片国土上铁血交锋。

  而她,会守在心灵与他最靠近的地方,默默等候。

  在他归来的每一刻,她会以最美丽灿烂的笑容,在他的面前盛放。

  第七章

  勒里西斯的战事全面爆发!

  军政府宣布全国进入戒严状态,国际机场全面封锁,只开放短暂的时间让数量不多的外国侨民撤侨,一旦超过容许时间,连撤侨专机也不允许起飞。

  一切从果尔多战败之后,急遽失速。

  军政府掌权的五十几年以来,虽然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内战,但彼时革命军气候未成,都只是一些小规模的区域战事,直到阿比塞尔等人的崛起,让政府军频频吃了苦头。

  即使如此,勒里西斯的肥沃平原全位于西部,所有文明发展也都集中在此处。表面上革命军虽然占领了东部和中部的三分之二国土,其实两方的经济实力依然天差地远,稳据西部的军政府依然掌握主要的国家资源。

  鹰派认为革命军气候已成,应该趁着他们的实力未能与政府军抗衡之前,尽速扑杀。但是鸽派却认为,实际上的情况与过去二十年差别并不大,革命军依然守在穷乡僻壤,依然只能打些区域小战,既然如此,何不拿中部的贫瘠高地做为招安筹码,先安抚一下?

  就因为内部的矛盾,政府军打一阵停一阵,一直无法有串连的攻势,让鹰派人士迟迟无法收复中部失地。

  阿比塞尔乐得趁他们内部矛盾时加紧操练。

  事情的第一个引爆点在西南方的一个中型城市——史瓦哥城。

  史瓦哥的掌权者是一名地位不上不下的上校,他向来和果尔多不和,果尔多一直是军政府倚重的对象,长期下来不免让他有怀才不遇之感。果尔多战败逃亡之后,本来以为接下来的中西门户就是由他把关,地位应该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想到军政府依然不把他当一回事,现任国防部长甚至想派遣自己的亲信前来接手。这名上校一怒之下,干脆向革命军投诚了。

  这件事让革命军士气一振,对军政府却是一大打击。得到史瓦哥城,就等于让革命军的势力正式步入西部平原。

  事情的导火线之二,果尔多的死亡。

  在逃亡了数个月之后,果尔多终于突破革命军的重重围剿,顺利逃入军政府的势力范围内。

  但是他当天晚上就在自己藏身的旅馆房间里被暗杀。

  军政府终于全面震动了。

  果尔多的行踪是怎么泄漏的?奸细!必然有奸细,而且是层级不低的内奸,才能掌握到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消息。

  为了肃清内奸,军政府开始了一连串整肃行动。所有血统不正、背景可疑的人——在这里指拥有游牧民族血统或配偶等等的各级将领一一律被削阶,贬职,情节严重一点的直接下狱。

  军中许多人眼见自己追随了十几二十年的长官,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被赶下台,悲愤莫名,兼且物伤其类,再这样下去,谁也难保自己不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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