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宅主人要麻烦一开道长协助认一认失踪已久的平王妃,此刻是否藏身在二张易容的面皮下—”话未说完,一道烁亮夹杂着旋飞开的锋锐直取眼总的总管,后者身形极快的避开!
“百穗刃目前在江湖唯一使用的,唯有峒武帮小当家云窦开,道长身分显而易见。”
不给对方多言的机会,百穗刃已再次甩出,像在逼退总管的靠近,同时这位[一开道长]也顺势退离,转身朝来时的路飞奔。
“你走不出这座宅子的,小当家。”揭下面皮,正是平王府总管梁言纶,“无论你是云窦开或者孟楚茵,这回你逃不过王爷的掌心。”
面对周遭景色不停转变,时而竹林、山林、崖峰,云窦开不敢妄动,握紧缠在手臂上的细亮银炼百穗刃,双目谨慎凝对,心中着实已慌起,下此阵术的人功力极高,非她粗浅学二、三沂的能力可破解。
当她的到空中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时,不禁皱眉,此时四周景色全退去,浮现眼前的是一般大宅的庭园造景,小桥、假山、流水、还有岸边垂柳小亭。
她踢起地上碎石,伸手接住后投入假山小湖,见到落时后的水花,确定了这次景色的几分真实性。循着婴孩哭声来到垂柳下的小亭,只见亭内一张圆木桌,上头以红布盖着一样东西,哭声从里面传来,她思忖的退离木桌,挥出百穗刃掀开红布,竟是一个像花形的篮子。只是篮身是红色的,且不是以竹篮编成,蓝内铺着七彩圆石发出毫光,更令她讶异的是,篮内有着一个半透明的小婴孩啼哭的舞动四肢。
“这……”云窦开不敢相信,疑惑又是幻术的念头一产生,小婴孩便消失,余留哭闹声。
“怎么可能!”她定眼再看,小婴孩再出现,且哭号声更是凄厉,她小心上前,伸手触摸篮内的小孩,半透明的婴孩瞬间实体化,朝她笑着。她错愕莫名,忽见另一个影像在眼前出现。
“令人头痛的小家伙终于来到这世上。”一个熟悉的背影俯瞰着花篮内的小孩,随即抱起石篮内浑身覆着一层薄透通红且哭闹不休的小婴孩,“既是吾所蕴化,就以吾尘俗之姓为你冠名,红花灵气是你的元灵,那就经绯为名,唤你池绯。”
一张端肃中透出圣洁眉眸的面容,看着臂弯中挥舞小小手脚的婴孩,不禁绽出疼爱的浅笑。
“仙者?”她震憾!
“徘儿,六百年前,吾曾在万崇涛山种下一株九焰冰莲,以尘界历法算之,再过二十多年便可闭花,到时你的灵体无法尽得实躯时,此物能替你弥补这个缺憾。”
“唔……”
“怎么了?”
小女孩的脸蛋和个头已似人间三岁小孩的模样,这几天常扁着小红唇,看着她不说话。小小头颅低又是不说话,这几天她似乎常闹别扭。眼前的一幕幕,阵阵撩动心中深处。
“想去红花林下玩吗?”见她还是不回应,仙者只好拍拍她的头道:“待吾走一趟水上神殿回来,想做什么再陪你。”
“弦……”见她要走,小小的手伸出拉住她的衣角。
“怎么了?”仙者回首。
“……娘,”她嗫嚅的低唤,“绯儿能不能唤你娘,人间的小孩都这么唤的。”她常着抱着她隐身到人界,教导她事情。
仙者的眉宇凝怔而动容,看着她片刻,伸出手柔声道:“吾带你到红花林下玩吧!”
“我……”见仙者没响应她的问题,小脸不禁失落的没将小手递出。
“娘晚些再去水上神殿,现在就陪徘儿到红花林,你不跟娘去吗?”
小脸一亮抬头,上手握着她,笑得天真而灿烂。
“我去,绯儿要跟着娘在一起。”
“娘……仙者……”
紊乱的迷茫着脑海盘旋,当影像消失,圆桌上的[石红药蓝]内也空无一物,只有篮底的七彩圆石强光蓦绽,光影强烈火到几乎穿透身躯!
“好痛……不要……”强光令她的头激痛起,仿佛有面鼓在脑中敲着,又像有个尖锐的声在她耳中迥啸,她捂抱着两耳,出口的声音竟带着童稚泣音,难受的脱口而出,“娘……”
未来我将在尘世应劫……
临渊江边的红花林,风,渐起,迥荡在[渺虚禅庐]四周,摇震着红花林!
禅庐内的白墙瞬间转成雾红,风拂涌入,雾红墙面消失,露出长长石道,清风直扬露天石道,穿透七色彩雾。石床下的蒲团盘坐着闭目的季弦,当风拂过她的发梢时,身形顿化为白色光影,回到石床上的仙者体内。
……唯有你的声音才能牵动吾的觉醒……
小亭内的云窦开在强光中睁不开眼,身上、面上转为烧灼起的崩痛,她下意识挥手想打掉圆桌上的[石红花篮],却在一碰到篮身时,像有一股力量吸住,继而反冲进她的体内,浑身气血翻涌般令她痛喊,[石红花篮]也爆裂开!
“你想开人间去玩一趟吗?”
第9章(2)
“可是绯儿如果迷路了……”
“……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吾一定会找到你,让你回到身边。”
……握着她的右手小腕,手背上的七色花印开始绽出光辉,随即七色花印的红点淡褪,反在那小手腕上,一朵红色小花绽放。
“这是和你的约定……”无数纷乱不属于她此生见过的影像杂杳而出——
当你以凡人之躯忆起本灵之名时,[弦]就会来接你。
[弦]就会来接你……
“弦—弦——”
她痛苦的喊,不晓得自己喊些什么或者想喊出什么,只觉得脑海有个感觉将奔窜出——
当属于一开道长的面皮、白发、白须都绽袭开时,她骇然的想掩住面上不停崩解开的人皮面具,而至属于云窦开的深肤色面皮袭成碎片,这是四年来伴随着她的身分,一个新生的生活,如今全部都消失,她回到了自己!
“娘,救我,绯儿好难受,娘——”
被强浩锐光剥去的假面相和抽痛令体内的气血翻腾不息,她痛苦的掩面!
[渺虚禅庐]内的仙者搁于盘膝上的修长指掌,手背花印点点鲜亮起,当白发云丝飘扬起时,一双清圣的银缓缓睁开,淡淡精芒掠过眼瞳。她看着捏奋斗目标莲花指印的右掌,一个折起的小绣缎,还有一个比鸽蛋大些的小木雕在掌心。
“绯儿……”
绣缎上,一个风在白发扬飞的少女,仅右鬓边一缕黑色乌丝,正轻逗着一只停在肩上戏啄她黑色乌丝的表蓝小鸟,鸟儿的双翅带着金虹灿光。小木雕是一个小女孩抱住一个肖似她的女子,细致的刻工显示雕刻者的纤腻心思,仙者眸瞳轻颤。
“七情六欲、红尘磨难,为你再受这场劫,何悔之。”
金色流光开始在雪色长发上流动,亮泽染上云丝,抬起的手轻掠过耳边死寂的灰褐长发,瞬间青丝如墨。
“是无忧、是凡尘,若注定千年修为一场空,再堕红尘、再入六道,终将是吾之造化,天未不仁、吾亦不怨。”
长长的露天石道上,两旁原是含苞的繁花异卉已随着她的到来而盛开,绿草白霜褪去,展露绿翠生机。
禅庐外,望着眼前一片红花落雨,阳光幽微的景象,她抬手接住空中落英。
“古月今尘,徒叹兴衰;历代起落,红尘千年,尽在眨眼中。”
掌中的红瓣化成无数光影,如劝舞的小鸟从她的掌心中翩然散开,拖着长长金虹流光,优美的各自飞舞在江上、林间。当湃然的洪浩声传来时,临渊江内已是江水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