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佑坦依然没有辩驳。
「发生什么事了?」明明是她整夜辗转难眠,他的脸色却看起来比她还差。
「没什么。」
「没什么你会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把自己的烦恼抛开,她关心的问。
「没事。」
「你还想骗我?」她突然想起,「难道是湛爷爷身体怎么了?」
「没有,爷爷没事。」
「不然呢?你给我说清楚,如果没事,干么这副德行?」
湛佑坦欲言又止,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反常,昨晚在餐厅外明明还很正常。
「餐厅外头那个女人是谁?」她想起临去前捕捉到的那抹身影,她好像看见有个女人走向他。
湛佑坦表情一变,她注意到了。
「跟那个女人有关系对吧?」虽然不明白那个中年女人到底是什么身分。
湛佑坦没有否认。
「她找你做什么?你认识她?」
他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说:「她说……她是我妈。」
「什么?你妈」
「对。」
「她真的是你妈?」
「我不知道。」
元瑛琦诧异,「你不知道?」
「我没有见过我妈。」
「你真的没有见过她?」
湛佑坦点头。
「那湛爷爷怎么说?」总不可能连湛永丰也不知道媳妇的身分吧。
「我没有告诉他们。」
「为什么?」他应该在第一时间追问才对,毕竟未曾谋面的母亲突然出现,任谁都会想确定她的身分。
他顿时沉默。
元瑛琦等得心急,「说话啊!」
湛佑坦看着她一脸犹豫,最后终于吐露,「我妈是我爸外头的女人。」
「嗄?」她一愣。
「我是我爸的私生子。」就因为这层身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爷爷问起自己母亲的事。
他担心地看着她,不确定她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呢?」
见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湛佑坦才放下心来解释,「爷爷他们从来没有说过她的事,他们应该是不想提起她。」
对于父亲不断的拈花惹草,以及爷爷跟哥哥处理父亲外头女人的态度,湛佑坦全都看在眼里,他们如果知道他母亲出现会有什么想法,他完全没有把握。
他可以不在乎父亲,也可以不在意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但是他无法不在乎爷爷跟哥哥的想法。
因为在意他们,他反而无法对他们说出这件事。
第8章(2)
元瑛琦忽然明白他的心结,显然母亲的身分让他立场尴尬,才会造成他之前那副逆来顺受的软弱个性。
湛永丰显然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才会因为湛佑坦个性上的转变而感谢她。
不过眼下该了解的是,「她找你做什么?」儿子都已经十五岁了才突然出现,一定有理由。
「她说想见我。」
元瑛琦看得出来他复杂的心情。「然后呢?」
「我就跑掉了。」
那不是跟她一样?两人都是落跑一族。
看出湛佑坦后悔不应该仓促离去,她安慰说:「如果她真是你妈,也真的像她说的是想见你,她就应该会再出现。」
「我没说要见她。」
「反正现在想这些也不会有答案,你今天就先专心练琴。」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想通才有用,她这个旁人也帮不上忙。
「我知道。」
「别光只是知道,要做到才行。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妈不喜欢人家练琴的时候不专心,你最好机灵点。」
湛佑坦郑重的点头,「我知道。」
「打起精神,我整晚没睡都没说什么了,你装这什么脸?」
湛佑坦总算回复了点精神,担心的问:「瑛琦姊为什么没睡?」
「我……关你什么事!反正你今天什么都别想,专心练琴就对了,听到没有?」
湛佑坦微笑点头答应。虽然瑛琦姊看起来很凶,但他知道她是真心关心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若真有事,她会站在自己这边,让他烦乱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元瑛琦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来到湛氏企业楼下。
要不是为了佑坦的事,她这会实在不想见他,至少短时间内都不想。
偏偏老天爷像存心跟她过不去似的,让她不得不来。
元瑛琦鼓起勇气走进大楼向柜台总机表明来意,对方先是意外,记起她之前曾跟湛驭坡一块来公司,因而打了电话上去请示。
原本在办公的湛驭坡听到秘书通报,不无意外,他以为经过昨晚的事情,她会躲得不见人影,没想到她会亲自找上门来。
元瑛琦被客气地请上顶楼,秘书一见到她,就表示湛驭坡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她。
当下,她紧张到不想见他。
但是面对秘书的频频催促,她终于鼓起勇气走进总裁室。
一进门,就看到湛驭坡从办公桌后方走出来,她下意识就想掉头离开,偏偏她不行。
「秘书说你找我?」
「对。」她站在门边,不想太靠近他。
湛驭坡看她这样,脸上难得扬起笑意,「过来坐吧。」
「好。」
人家有礼的邀请,她不得不移动步伐往沙发走去,同时不忘留心他的位置。
待他坐下后,才看到元瑛琦挑了另一张沙发,明白她有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索性把话挑明了讲,「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她也不想好吗?但嘴上仍得虚应,「是吗?」
「我还以为短时间内很难再看见你。」湛驭坡直视着她,让她只能紧张的乾笑。
正当她如坐针毡,不知该怎么接话时,湛驭坡突然开口。
「还在想昨晚的事?」
「什么」她一惊,「没有!没有……」
如果她这会的表现不是这么慌张,她的否认也许会有说服力一些。不过依他对她的了解,有问题梗在胸口,她应该会想办法问出个答案才是。
「没有?」
湛驭坡的表情像是在逗弄她,但她太慌张了,根本不敢直视他。
「看来昨晚的吻没带给你太深刻的印象。」
他的语气像是遗憾,但听得元瑛琦的脸像要烧起来一般。
要不是看出她已经紧张得不知所措,湛驭坡也许会再继续逗她。
为了避免真把她吓跑,他改变话题,「今天为什么来找我?」没事她不可能来找他。
元瑛琦这才松了口气,「因为刚巧路过。」虽然上楼来,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询问比较妥当。
「路过?」湛驭坡当然不信。是什么理由让她不得不来,却又必须隐瞒?他被引起了兴趣。
「呃……对。」她觉得自己的舌头快要打结了。
「这么说,你是专程上来看我的?」
「什么?」她急得辩解,怕他误会,「不是!不是这样。」
「不是吗?」
见到湛驭坡起身走过来,她情急说:「是佑坦!对了,佑坦的妈呢?」
湛驭坡听出她问的是弟弟的母亲,而不是他们兄弟俩的母亲。
「佑坦跟你说了什么?」习惯的防备心再度竖起。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她实在不擅长说谎,所以连撒个小谎也说得这么蹩脚。
「你问的是佑坦的妈。」他故意放慢速度,让她听清楚。
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赶紧改口,「呃……我是说你妈,对,你妈。」
「死了。」他似乎又回复初见面的冷硬。
才庆幸圆谎过来的元瑛琦一怔,「什么?为什么?」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生我的时候难产。」
本意是要转移话题的元瑛琦顿时哑口,「……对不起。」
「没什么好抱歉。」这反而是种幸运,否则母亲得面对父亲拈花惹草的行径。
「我不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为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