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没有设宴,甚至还不顾杜梅香激烈的反对,将皇甫仲逸给找了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这么多年来,这是皇甫仲逸头一回踏人“雷霆堡”。
他这一趟前来,除了想知道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之外,也是为了杜梅香和皇甫光这对母子而来。
自他有记忆以来,这对母子总对他和娘怀着极深的敌意与憎恨。
起初,杜梅香顶多只是瞒着爹,偷偷跑来找娘的麻烦,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般地指着娘和当时仍年幼的他叫嚣辱骂。
但是随着他和皇甫光的年纪渐长,这对母子的行径与态度就愈来愈变本加厉,常惹得娘为此担心烦忧、睡不安稳,尤其前几日娘发现他遭人刺杀后,更是担忧得以泪洗面,让原本就已欠安的身子变得更加荏弱。
他受够了!这种情况他绝不允许再继续下去了!
再一味地相应不理、冷漠相对,只会助长这对母子的气焰!这一回是他遇刺,谁晓得下一回他们会不会针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娘?
即使他可以多聘雇几名手下来保护娘的安危,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样的小人步数?
更重要的是,即使他对爹这些年来亏待了娘而感到不满,但爹毕竟是爹,他也不愿见爹这些年来的心血,落人皇甫光那个阴险狡诈、自私歹毒的家伙手中。
于是,原本对“雷霆堡”没有兴趣和野心的他,现在却改变了主意。倘若攻击是最好的防备、倘若彻底击溃这对母子才能保护娘不再受惊扰,那么他将不惜亲上火线来面对一切。
皇甫仲逸的到来,立刻掀起一阵骚动。
皇甫绝一看见他,不禁又惊又喜,虽然是他自己主动邀皇甫仲逸前来,但他心里其实不敢抱持太大的希望,对于大儿子来不来他更是没有把握。
这些年来,这个儿子对他总是冷冷淡淡的,即使他放下身段试着想要拉拢、讨好,这孩子也不怎么领情,更别说是要主动亲近他了。
为此,皇甫绝常一个人感伤地喟叹,对自己没有好好照顾过他们母子俩感到自责与愧疚。
今日是他五十岁大寿,由于已层半百的岁数,过去这几天他一直在回顾自己的人生,心里有着诸多的感慨、愧疚与慨叹。
他想,都到了五十岁,许多事情也差不多是他该放手或是弥补的时候了……
一看见皇甫仲逸,杜梅香和皇甫光就宛如看到眼中钉一般,又恨又恼地猛咬牙。
“你来做什么?这里又不是你的地方,还不快出去!”杜梅香口气不佳地下起逐客令。
“梅香,你这是做什么?”皇甫绝皱眉制止妻子。“再怎么说,仲逸也是我的儿子,今日是我的五十大寿,难道他不能来吗?况且,是我要他来的!”
“哼!什么儿子?不过是在外生的一个杂种!”杜梅香恨恨地啐道。
“住口!什么杂种?当年雨燕也是我正式纳的妾!为了你的感受,这些年他们受的委屈还不够吗?”皇甫绝沉下了脸色。
杜梅香撇了撇唇,在这件事情上她自知站不住脚,只好悻悻然地住口,但她的心里却更加地懊恼。
这几年来,皇甫绝愈来愈不怕她了,每当她为了楚雨燕和皇甫仲逸的事情大吵大闹,甚至嚷着要寻死寻活时,皇甫绝都只是敷衍地随便安抚她,大概是看穿了她只是在虚张声势,不可能真的去寻短。
可恶!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要是皇甫绝因为心中的愧疚,决定把“雷霆堡”的一切全送给楚雨燕和皇甫仲逸,那岂不是糟了吗?
哼!说什么她也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她一定要替自己和儿子捍卫原本就该属于他们母子俩的权益!
“你不是一向不屑踏入“雷霆堡”的吗?既然如此,你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皇甫光语气尖锐地质问。
“光儿!”皇甫绝制止小儿子的出言不逊。
“够了,仲逸是你的哥哥,你怎能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哥哥?哼,我可不承认!况且他也不领情呢!再说了,天底下哪有哥哥会动手揍弟弟的?”皇甫光哼道,对于当初被揍了——拳的事情还怀恨在心。
皇甫仲逸冷冷一笑,语带嘲讽地说:“这世上都有弟弟会买通杀手来刺杀哥哥了,当哥哥的揍弟弟一拳算得了什么?”
皇甫绝闻言不禁倒抽一口气,一脸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儿子,尤其是他那个态度倨傲的小儿子。
“光儿……你……你买通杀手要刺杀仲逸?”
“哪有!他血口喷人,想造谣生事!”皇甫光撇得一干二净,反正他才不相信皇甫仲逸握有什么证据。
“光儿!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哥哥,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你往后若是再敢伤害他们母子俩,我绝对不轻饶,听见没有!”皇甫绝叱喝。
皇甫光气急败坏地说:“他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爹你光听他说话就好啦!”
“皇甫光!”皇甫绝气得连名带姓地喊着。“你自己做过什么,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先前杜梅香与皇甫光偶尔去找楚雨燕母子麻烦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担心严厉地斥责他们会造成反效果,让他们对楚雨燕母子的憎恨与敌意更深、更无法化解。
但是如今看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行不通的,那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地去伤害那对母子,他不能再默不作声了。
皇甫绝沉着脸,严厉地警告道:“你若是不想被我逐出“雷霆堡”,就最好别再去找他们母子麻烦了,听见没有?”
皇甫光撇了撇唇,轻哼了声,态度敷衍地应了声,而皇甫仲逸则是轻哼了声,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个狡诈阴险的家伙会乖乖听话。
看着眼前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儿子,皇甫绝忍不住摇头叹气。
“你们都别说了,统统坐下吧!今天是我五十大寿,难道你们就不能稍微和平相处一下,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吗?”
听他这么说,皇甫光才脸色不佳地勉强返回座位,而皇甫仲逸则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大儿子沉稳的气度让皇甫绝在心底赞赏不已,而一想到小儿子骄纵自私、任性猖狂的个性,皇甫绝则不禁暗暗叹息。
最近这几年他常常心想,或许他的妻妾儿子之间无法和睦相处,全都是他应得的报应,谁叫当年他是如此的贪婪、自私……
回想起多年前的一些往事,许多感慨一时间全涌上了心头望着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雷霆堡”,皇甫绝的心突然被一股强烈的罪恶感狠狠地鞭笞着。
“你们两个或许不知道,这座“雷霆堡”……其实根本不该是爹的……”
“不该是爹的?什么意思?”皇甫光问道。
皇甫绝叹了口气,开始娓娓述说着当年的一段往事。
十八年前,皇甫家原本很富裕,但是不幸家中出了几个心术不正的奴仆,串通了总管,一块儿将所有家产给卷跑了。
一夕之间,他从一名富商变得一文不值!
走投无路之下,皇甫绝暂时无暇顾及楚雨燕和皇甫仲逸,只能带着杜梅香和当时才两岁大的皇甫光,投靠他的表妹卢凤盈。
当时他表妹夫孟恩泽已一手建立了“雷霆堡”,过着富裕的生活,而爽朗好客的孟恩泽夫妇二话不说地收留了他们一家三口,孟恩泽甚至还帮着他,将楚雨燕和皇甫仲逸也迁置到离“雷霆堡”不算太远的城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