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谎言说久了真的会成真?
第一次见到她时,小家伙贪吃,在皇上为他举办的选妻百花宴上,她依然一袭显眼的花长衫打扮,当日她只知开心的吃着各式甜果,塞得满口,还不时笑眯了眼的推荐好吃的甜食给身旁其他人,但其他闺秀们紧张得什么也吃不下,嘴上虽说着谢绝好意的客套话,但人人瞧见她一个大家闺秀在相亲大会上吃得满嘴,嫌弃与讥笑全都显露在脸上。
可这小家伙似乎不在意,继续大吃大喝,吃饱喝足就跑到外头去逗弄花草,完全忘了她出席宴会的目的,这份自若反倒吸引了他,那日他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几日后,一次偶然的几会,他远远就被她醒目的花衫子吸引住目光,瞧见她在大街上帮一位瞎眼的老婆婆叫卖南瓜,一个相府千金,个性如此随性,居然不计身分的拉着路人大声的催卖,只要卖出一颗,她就笑嘻嘻的将钱交给等在街边的老婆婆。
老婆婆戚激的说了谢谢,她就笑得双眼像是要滴出水来,那日他要子兵去将她的南瓜全都买光。
当卖光所有南瓜时,她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那笑宛如朝阳云彩般,非常动人,让他当时心中就有了妻子的人选。
一个月后,这小家伙就成了国师府里的女主人。
三年来他一直没后悔过自己所做的决定,一直到今晚,瞧见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长期压抑在他内心的罪恶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得不可收拾。
「子兵,你回来了吗?」听到门外的细微声响,他立即出声。
「是的,公子,我回来了。」苏子兵在门外应声。
唉,就知道公子一定还没睡,还等着他回来报告夫人的状况。
「她已睡了吗?」
「我刚由夫人那离开时,她还没睡。」
「还在哭吗?」
「没哭了。」
「她的伤势如何?」
「老爷的那两杖颇重,嬷嬷说她肩上瘀青了一大块,脚踝肿得更大了。」
「……她很疼吧?」
知道主子懊恼自己没能及时阻止老爷去见夫人,还让他对夫人动手,他只能轻叹一声。「嬷嬷为她上药时她没喊疼。」
「最怕疼的人没喊疼……那是疼到喊不出来了。」诸天日拧紧了双眉。
「疼的恐怕不只是身子吧……」苏子兵忍不住咕哝一句。
「……她……在做什么?」一阵沉寂后,诸天日又问。
「缝衣服。」
「缝衣服?」
「好像……缝了件背心要给您。」
没动过针线的人要缝背心给他……「子兵……我明天想进宫一趟了。」
「进宫?」苏子兵不解。
「我要娶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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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树下,吹着秋风,兰礼秋憔悴地呆望着手里的条子。
这会他连赶人也不愿意亲自来,只派人送来条子,要她腿伤好了就离开,否则会通知相府的人来接走她。
孤独的坐在枫树底下,她茫然得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与夫君的夫妻情分真要断了吗?」她失神地呢喃自问。
「没错,非断不可!」不知何时,诸明明来到她的面前。
「你来了。」她回神。
「听你的口气像是早知道我会来?」诸明明口气不善。
她苦笑。「爹都来过了,我想你迟早也会出现。」
「哼,你若肯乖乖离去,我又怎么会来见你,你根本不配跟我见面的!」态度相当傲慢。
垂下脸来,兰礼秋难掩落寞。「你是专程来赶我走的吧?」
「一点都没错。」
「若我还是坚持要留下呢?」她木然的问。
诸明明冷笑。「不会的,只要听完我对你说的话,相信只要有尊严的人,都不会想要留下。」
「尊严?」她心头一紧。
「你知道他爱的人是我不是你吧?」故意问。
抬起头,她说得笃定,「夫君说过就算送走我,他也不会与你在一起——」
「住口!」诸明明美丽的容貌顿时扭曲。「他是爱我的,除了我以外,他心里没别人!」
「是吗?可我与他同床三年,却感觉不出他心里藏有另一个女人。」
他的笑总是这么认真,认真的只对着她一人,她不曾在他眼里看见过杂质。
「你!」诸明明变了脸。这女人竟能反击她了,是那男人的谎言给了这女人自信的吗?
那么今天她就要彻底的打碎那不该有的自信!
「兰礼秋,瞧瞧这个,见过吗?」由怀中取出两枚银戒,摊在她面前。
「我没见过。」她不知她还想说什么,瞧了一眼别致的对戒后摇首。
「你当然没见过,这是我与天日的定情戒指,爹说等你一离开,这两枚对戒我们就可以分别戴上。这两枚戒指一直是由天日保管的,但我想就快可以戴上了,所以日前去向他要了回来,他也将戒指保存得很好,可见他也一心期待与我相守。」
事实上,这两枚对戒是当初他要娶兰礼秋时,她硬塞给他的,言明是他们的定情之物,要他妥善保管,时时记起她的情意,期待他别让她等太久,当时他勉强的收下了。
日前她害怕他已遗忘这两枚戒指,特地要他取出让她瞧瞧,见戒指还完好的躺在木盒里,她原是欣喜的,但随后他却要她取回,说这东西不该属于他,他不愿再为她保管,她当场愕然心碎,愤怒的带着戒指离开,回头就决定找上兰礼秋。
都是因为这女人,才让那男人变了!
兰礼秋瞪着她手中的那两枚银戒,心里最后一点希望倏地被浇熄。
他们竟连定情戒指都有了,他还说不会和诸明明在一起?!
「这戒指我原以为就要可以戴上,但是你却厚脸皮的不愿意离开!不过这样也好,让我有机会将真相告诉你。哈哈哈……」
诸明明笑得令她毛骨悚然。「什么样的真相?」
「你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看上平凡无奇的你吗?」冷笑问。
「你想说什么?」望着眼前人,她白了脸。
「告诉你吧,他愿意娶你是为了要让我安心,让我不用担心他会爱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这就是他看上你的原因!」
「你胡说!」
「这是就算你不信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辱人?!」兰礼秋忍不住哽咽。
诸明明冷笑。「这算污辱吗?如果你知道他愿意与你耗上三年的真相,那才是真正的污辱。」
「什么真相?」似乎还有事要打击她,兰礼秋屏住气息,小腹突然紧抽起来。
「你以为他为什么娶了你,在三年后又狠心翻脸不认人?」诸明明笑得很艳。
「……夫君说,他并不曾爱过我……」她脸上尽是难堪。
「这也是事实,不过真正的理由是,他给了你三年的时间,你却没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所以他必须当机立断的抛弃你!」
「他是因为孩子而抛弃我?!」兰礼秋不禁愕然。
「正是,他娶你只有一个目的,因为我与他是兄妹,不能生出一个健康孩子,所以我们需要你,你只是我们的生子工具,只要孩子一生下,他就会立即送走你,这是他当初娶你时与爹和我的约定。」诸明明残忍的说。
兰礼秋杏目圆睁,呆若木鸡的说不出话。这不是事实,这不是事实……
「听完我说的这些话后,你若还想保有一丝尊严,就该尽早离开,免得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