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明明知道雅婷已经在做最后歼灭细胞的动作,如果骨髓和足够的血液不立刻补充进来,她会立刻死亡,沛辉也要这么做?”白水荷很聪明的举一反三,“也就是说,如果我的血不足以救自己,那么就换我有危险了?”
站在一旁的杜圣夫一凛,敏锐的耳朵没遗漏任何话语。
“我们是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拒绝西南的事,让我们去处理,我们只是认为你有知的权利,免得西南使出什么手段,找到你是捐赠者。”范亮扬解释。
“恐怕要白小姐拒绝……是一件难事吧?”杜圣夫忽然插话。
白水荷打了个冷颤,看着他。他又抓到什么大破绽了?
“怎么会呢?血液如何运用,一向都不能操控在捐赠者的手里。”范亮扬说。
“如果金沛辉刚好是她的男友,就难了。”杜圣夫泛起冷笑。
“这个你也知道?”白水荷大叫:“你又调查我了吗?”
“不需要查,你刚才脱口说出‘沛辉’两个字,而我迅速想起你曾在水疗SPA馆对我说过有关你男友的背景。”杜圣夫好整以暇的说。
第7章(2)
“又来了……”
“你怎么选?”杜圣夫立刻回归正题。
“已经答应的捐赠向来不是由当事人支配,不是吗?”白水荷耸耸肩。
“我们不说,那家伙迟早也会查到,为了避免移植前一刻你突然说要把血液给他,让我们陷入你可能会因失血而危险,但不帮雅婷移植又不行的窘境……”
“为了不让你们陷入窘境,所以干脆告诉我,让我陷入水深火热的两难?”
杜圣夫难得的淡淡一笑,“聪明。”
“我就是太笨了,才会听你们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她感到不悦,并站了起来,“我要先走了,六点水疗SPA馆还有客人。”
“那么……”范亮扬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已负气离开。
下班后已是深夜,她却还嫌太早,不想回家面对母亲催促她快嫁入金家,但又不知该怎么消化目前的空虚,孙嘉莉她们约了她去酒吧喝一杯,但目前正在准备骨髓捐赠的她实在不适合饮酒,所以婉拒了,若有所思的在便利商店前停下脚步。
杜圣夫曾在那里蹲下,细细按摩她拐伤了筋的脚,甜意之后是苦涩。
她发觉自己已不能坦然自若的面对他,总是猜他在想什么,哪一句话背后有什么含意,而把自己搞得情绪不稳。他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也能让她对他生气。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每当不知所措,就害怕他是不是讨厌她了。
“白水荷。”忽然,身后有个男人呼唤她的名字。
这个声音……
白水荷怀疑的缓缓转头。
真的……是他?
“为什么把我给你的车轮饼丢在我的办公室?”杜圣夫质问。
“啊!我忘了。”她恍然想起,赶紧接过他手中的纸盒。
“不是故意的吗?”
“我为什么要故意?”
不是就好。杜圣夫一直看着纸盒,胡思乱想。她是故意留下来,以表示她对医院的不悦?或是在那个吻之后,她必须跟他这个人撇清关系的暗示?尤其他最近象是青木瓜日报的记者,对她不愿多提的感情事穷追猛打,直到她下不了台!只要跟她的男人有关,他便难以克制自己的尖酸刻薄,这是擅长深埋心情的他第一次满溢。
偏偏他的个性冷硬、不讨喜,受制于这个大方温暖的女人,因为了解她是如此开诚布公,才让他想着,她没表示的那些是什么?就真的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谢谢你的车轮饼。”
“你不问我为什么吻你吗?”他站到她的身前。
白水荷的心一惊,她以为他们这几天一直在回避这个小小的意外,以为那不过是毋需再提起的触碰,可是杜圣夫竟然直截了当的在这时候提出,真是有够像他会做的事,连接吻这种事都可以用报告的语气,硬邦邦的拿出来讨论。
“或许那只是……一个不必大惊小怪的意外,而且我想保持目前这样的关系就好,如果我得到不想听的答案,反而让我们两人都尴尬。”她嗫嚅。
“你想听什么答案?”杜圣夫问。
没想到他还真是一贯直接,居然就抓出她刻意隐藏起来的关键词!白水荷怨怪的斜睨他一眼,与他那坚定冷锐的眼睛对望,她再次被他眼里的透明吸引了,随即别开脸。他为什么老是喜欢把人逼到绝境?
杜圣夫不喜欢这样,好怀念从前那个不论他做了什么讨人厌的事,都会不屈不挠的干扰他的白水荷,可是现在总觉得他的姿态再怎么平常心,她都不高兴。
“如果因为那个吻让你感到突兀和痛苦的话,我跟你道歉。”
“不用了……”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深怕说出她不应该说的话。
“一直以来,如果对你的男友和感情有所冒犯的话,也请你多多包涵。”
“我习惯了……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杜圣夫沉静的看着她,理论上来说,对话应该到此结束,可是总觉得很想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是又该说什么?做什么呢?白水荷快要订婚了,甚至她不喜欢他吻她,他在她心目中一定是个表里不一的邪恶医生。现在他们站在街头的霓虹灯下,如此空虚的对峙着,但是他隐隐约约知道,如果就让她这么转身离去,可能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然而,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
“因为我不喜欢你有别的男人。”他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什么?”她惊诧。
“以前无所谓,现在变得很介意。”
“为什么?”
“如果我知道为什么,就用不着在你面前变得这么刻薄又讨人厌了。”
白水荷看着他那张因紧张和不开心而僵硬的俊白脸庞,实在需要时间冷静的思考,从绝顶聪明的杜圣夫的嘴里讲出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她以为的那样吗?
见她没有回应,愈来愈在乎自己又让她不高兴的杜圣夫,不敢再逼她,只能转移话题,“金沛辉医生……问过你什么了吗?”
他称呼金沛辉的语气竟然客气多了。
“他太忙,电话来不及细说。”她自然是察觉到这一点,不禁窃笑。
“如果他问起,你要怎么说?”
“等他真的像范医生说的,用小手段查到那个捐赠者是我的时候再说吧!”
“韩泽露遭受枪击至今,他都不曾把脑筋动到你的身上吗?”
白水荷想了一下。沛辉做事迅捷又公事公办的个性,怎么会没问过她呢?很快的,她找到了原因,而这原因让她不得不苦笑。
“我想……他根本没注意过我是什么血型,哈哈……”她自嘲的说。
杜圣夫向来冷淡的脸庞闪过一丝疑惑,看着这么一个像云朵一样柔软的大方女子嘲笑自己的爱情,真不知要用什么神情回应她,一时之间竟然很想取代那个连自己女人的血型都不知道的男人,成为她的男朋友。
如果她的男朋友是他,他绝对会将她的一切摸得清清楚楚!
“那你呢?你一定是绝对捍卫圣夫综合医院每一位患者的权益。”白水荷叹一口气,象是欣慰,又象是恭喜的笑道:“对于西南医院和沛辉,你只要说NO就好了,不用为难。虽然韩泽露正处在危险中,但雅婷是早就在你手上了。”
是吗?杜圣夫冷淡的眼神注视着前方,没人知道他正陷入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