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车祸受伤的左腿已经痊愈,走路不用再拄拐杖,那你也要听护士小姐的话,乖乖按时吃药……”不管江振达有没有听见,映雨还是像往常一样,向他报告生活的近况。
瞿牧怀脸色紧绷,看著她温懦地承受这一切。如果他不曾走进她的生命里,也许她现在还是绑著马尾,全身充满活力,热情地奔走於纽约大大小小的美术馆,为艺术家策划艺展。他不只辜负了她的爱、也伤害了她的心,甚至於毁了她的人生。他静睇著她,整个人笼罩在深深的歉疚里。
映雨按照医护人员的指示,按摩江振达僵硬的手部肌肉,清澈的大眼睛盈满哀伤,继续自言自语。“爸,等你身体再好一点,我用轮椅推你去外面晒晒太阳好不好?”
因为愧疚,瞿牧怀终於学会宽恕,渐渐放下对江振达的憎恨,只是这份悔悟觉醒得太迟,他伤她伤得太深了,深到他没有勇气再靠近她。
“爸,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只牧大哥很照顾我,我也交到了一好朋友,像是骨科的汪医生,还有帮我做复健的实习医生卫达熙,他长得很可爱,也很会说冷笑话……”映雨愈说愈心酸,明明知道江振达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她还是执意倾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好像这样父亲就能参与她的人生,也就不会感觉那么寂寞不安。
瞿牧怀的目光从窗外游移到映雨的身上,专注而忧伤。
聆听她的话语,愈听愈心酸,他好想再爱她一次,却害怕他的爱会再带给她伤害,他只能守护,无法再更近一步。
半晌,医护人员推开门板,走了进来。“江小姐,探访的时间到了,我要带病人去做复健,麻烦你们下星期再过来。”
“好的。”映雨放开江振达的手。“爸,我下星期再来看你。”
步出疗养院後,两人往下坡的小径慢慢走往停车场,忽地,映雨感觉到左脚传来一阵痛楚,脚步踉跄,差点跌倒,所幸瞿牧怀眼明手快,及时扶住她的腰。
“怎么了?”瞿牧怀担忧地盯著她。
“可能是走太久了.我的脚有点痛……”她怯怯地说。
“我背你吧!”瞿牧怀蹲下身,背著纤弱的她走往停车场。
映雨靠在他宽伟的背上,轻柔的嗓音拂过他的耳际。“牧大哥,谢谢你。”她双手圈住他的颈项,感受他的体温,努力忍住想哭的冲动。
“谢什么?”瞿牧怀顿了顿,继续往下走。
“谢谢你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要是没有你……我不敢想像自己一个人该怎么面对这一切……”贴在他温热的背上,她感到莫名的心安,方才面对父亲的无措情绪得到了抚慰。
“映雨,你永远都不必向我道谢……”他根本没有资格接受她的感谢,他甚至无法想像,要是有一天她恢复记忆,知道事实的真相後,她是否会恨他呢?
映雨将脸贴近他的背,嗅著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古龙水味道,忍不住想放纵情感,就这样一直靠著他。
她在他的身上找到一种熟悉的安全感,让她的心深深地陷落在他体贴的宠溺里“牧大哥,我很高兴车祸後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她附在他的耳畔,轻声地说。
那细柔的嗓音里有一种坚定的托付,好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爱著他。
瞿牧怀心绪复杂,不发一语地背著她往停车场走去,隔著衣衫隐约感觉到她悸动的芳心正炽热地怦动著……
第5章(1)
没有月光的晚上,只有星星点缀在墨黑的夜空上。
映雨挂上电话,结束和汪景曜的对话,两人在通话中约好门诊,他执意空出时间陪她去看心理医生,找回属於过去的那份记忆。
她知道背著牧大哥去看心理医生,若是让他发现,他肯定会不高兴。但她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知道那份被她强迫选择遗忘的过去,究竟藏著什么样的秘密,抑或仅是单纯车祸的後遗症?
她更想知道他们两人的过去有著什么样的交集,为什么牧大哥愿意接受父亲的托付而承担照顾她的责任呢?
她趿著拖鞋,走到厨房倒了杯水,见到书房的灯还亮著,於是又泡了杯热可可,然後来到书房前轻敲门板。
“牧大哥,我帮你泡了杯热可可——”没听到回应,她悄声走进书房内,将热可可放在书桌上,看见瞿牧怀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双眸紧闭,企划案掉在地上。
她弯下腰,拾起卷夹,瞄了一下,那是有关“亚瑟科技”与“齐亚科技”的合并计划案,除了将举行媒体记者招待会,也会在“西尔饭店”举办派对。
派对啊……不晓得牧大哥会不会找她当女伴?
她小心地将散落一地的资料重新排放整齐,看到茶几上放著一个空酒杯,又瞧见他即使在睡眠中仍是紧蹙著的眉头。
牧大哥在烦恼些什么事吗?
映雨忍不住倾身靠近他,轻轻地拨开他额前的发丝,柔情似水的眼眸在他脸上流转,悄悄地低首,吻住他性感的薄唇。
一下下就好……
她好想好想亲近他,想用温柔敲碎他坚硬的心墙,想走进他的世界,分担他的喜怒哀乐。
他好闻的男性味道充斥在她的唇中,正当她想退开来吋,一股蛮横的力量瞬间将她禁锢住。
她不知所措地靠向他的胸膛,闭上眼睫,感觉到他火热的舌,辗转地、缠绵地探人她的口中,汲取她的呼息与芳甜。
她触到他的舌尖,伏特加的气味炽烈地扑来,令她感觉晕眩,被动地任凭他将她压覆在身下,灼热的吻经过唇辦、耳垂,最後落在她敏感的颈窝上。想爱他的渴望,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俘虏,放纵自己去感受他的热情。
映雨有些意乱心慌,感觉到他热情的大掌撩起她的裙摆,滑向她的大腿……天啊,牧大哥喝醉了吗?瞿牧怀有点困、有点醉,朦胧间,他作了一个美梦,仿佛回到了在曼哈顿的时光,他与映雨正甜蜜地享受新婚生活。
亲吻的甜美悸动蔓延开来,撩拨他潜藏在体内的情火,令他贪婪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啃咬著她细致的肌肤。
她的吻、她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让他好想将她紧紧地揉进身体里:永远不放开……
“我好想你……”瞿牧怀低喃著,带著几分醉意,让他以为置身在梦境里。
我好想你……
映雨愣住,他在想念谁?那个送给他缺了一块拼图的人冯?牧大哥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把她当成其他女人的替身?
“牧大哥……”映雨唤著他的名字,轻轻推开他伟岸的身躯。
一句“牧大哥”将瞿牧怀的思绪从纷乱的梦境拉回现实,也让他的酒意醒了泰半。
看到她迷蒙的水眸、被吻肿的红唇,以及被扯开来的衣襟,瞿牧怀火速地从沙发上弹坐起身,懊恼地揉著抽痛的太阳穴。
“该死的……”他忍不住低咒,责怪自己的冲动。他怎么能对她做这种事呢?她已经不是他的妻子,就算他再爱她,也必须压抑住想要她的渴望,不能逾越界线。
映雨缓缓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重新扣好被解开的钮扣,白皙的颈项还留著被他热吻过的痕迹。
“映雨,对不起,我喝多了……”他狼狈地站起身,自责地向她道歉。“以後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