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立抬头望着他,心中装满了感动,想不到许多年前的一句无心之语他能记到现在,甚至为了她这句话去习武。习武可不是件容易的小事情,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要吃许多的苦,他天生身子骨单薄,竟然为了她的一句话去吃这么多的苦。
一下子,他刚才戏谵的那几句玩笑也就烟消云散,再不介怀了。
“喂,倘若我娘不答应你的话,你该怎么办啊?”
“那就……强娶好了。你看我连你的房间都准备好了,你怎么能忍心不长住下来?”他笑着紧搂住她的腰,这辈子他还没有做过什么大胆的事情,不过为了她,大胆一次又如何?
“这房子是你按照我家里的样子特地布置的?”她呆呆地看了看四周,再一次为他这份细心感动。“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记得我屋里的样子。”
“小时候我们有时候玩累了,午睡都会在一起,我太熟悉你房间的一桌一椅,包括你起床时要喝水,要吃云片桂花糕。”他柔柔地望着她,“除了我,今生还会有谁对你用心这样深?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她羞红了脸,“才不要听你胡说八道呢,你就会拿我开心。”两人正在说笑时,忽然门外传来齐父大声的呼喊,“浩然!你快出来!”这声音显得惊惶失措,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两人于是一起走出门口,只见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其中一个当官模样的人问:
“谁是齐浩然?”
他站前一步,“我是。”
“就是你?来人,锁了!”一声令下,旁边有人立刻拿着伽锁来套齐浩然的头。
这变故让于佳立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拉在身后,张开双臂护着,大声斥责。
“你们是哪里来的?凭什么随便拿人?”
“姑娘,我等是奉了太子旨令前来抓人。齐浩然藐视圣上,故意拖延进贡物品,有欺君藐上之罪,太子有令,要即刻将他锁拿入宫问话!”
“要想抓他,先过我这一关!”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是她绝不许任何人动他一根指头!
齐浩然却镇静地阻止她。“佳立,你先让开。
今日我若是不和他们走,必然会为害整个庆毓坊,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接着又轻声在她耳畔说了句。“太子就是何朝。”
她震惊地看着他,一瞬间没有搞明白状况,“他抓你,是因为你得罪了他?但是夏凭阑又怎么会……”
“如果我没有猜错,夏凭阑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大哥。”齐浩然绕过她,走到官兵面前,一伸双手。“各位官爷,请动手吧。”
“哗啦”一声,沉重的伽锁便这么套在他的脖颈和双手上,但是他的唇角却始终保持胸有成竹的微笑。
临走时,他回头又看了一眼于佳立,轻声说了三个字。“及第楼。”
第10章(1)
昭和叫人来抓自己下狱的事情,齐浩然并不吃惊,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当他站在昭和面前时,一脸恼羞成怒的昭和相较于他的镇定自若,简直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
“你厉害。居然连我大哥都请动了!”昭和气到不行。
昨夜大哥来找他要人时,对他说的话很重,而他向来敬重他,所以被兄长教训时只能忍气吞声,但是胡秋雁被带走后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左思右想,只有把齐浩然抓来才能泄愤。
齐浩然平静地回答:“夏城主肯帮忙是我万分感激的事,但是在下并无意要和太子作对,毕竟是太子先抓走我表妹,无端扰乱我的生活,若是按照民间惯例,我应该报官处置,告殿下掳劫私藏之罪。”
“你敢!”昭和火大的一拍椅背。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三岁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但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我做的!”
齐浩然一笑。“是啊,我们在明,殿下在暗,要找证据真的很难,所以我只有请夏城主帮忙。”
“现在你如愿以偿了?但我警告你的话你大概都忘了。”昭和冷冷地盯着他,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让他如此颜面扫地,因此他更加厌恨这个人。
不仅仅是大哥对他的训斥让他脸上很挂不住,齐浩然忽然拖延庆毓坊贡品入宫的事情也惊动了父皇,父皇是个凡事讲理的人,知道庆毓坊向来办事认真,从不会误事,所以就问负责庆毓坊事务的他。他自知理亏,虽然也想狠狠地告上齐浩然一状,但是无奈那时候大哥就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地听他编排说辞,让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应对。
为此父皇很是不悦,命他三日内必须给予准确答复,他左思右想,就算是得不到于佳立,也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他太子之路的一个污点,所以干脆发狠将他抓到自己眼前。
但是,当齐浩然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却又犹豫了,变得进退两难。
该怎样惩罚这个可恶的人?痛打一百大板?
看他这一副瘦弱的样子,应该是禁不起的,难道他要把一具打死的尸首交给父皇质询吗?
昭和蹙紧眉头,今日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为什么昭阳,也就是他那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在当初得不到大哥时会以死要挟,那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的得不到手而被迫使用的最后一记狠招,还因为那种骑虎难下的困境让自己真的无所适从,颜面无存。
“齐浩然,本宫很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让你敢和本宫作对?”
他咬紧牙根的吼,“你怎么敢拿庆毓坊的身家性命和我赌?白家的人若知道你居然这样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让于佳立嫁给你的!”
“若因此我得离开白家,我依然还是我。佳立要的是我这个人,我要的也不是白二小姐。”
齐浩然还是笑。
见他这样,昭和更火,陡然一喝。“来人啊!将他带下去,押入皇宫地牢!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齐浩然依然没有半点惊惶失措,居然还微微躬身,以长揖之礼回敬了他对他的判决,“殿下,有时候太执拗于一件事,最终受苦的是自己,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临走前,他还给了这一句淡淡的赠言。
昭和陡然心头一紧,想起了当初几乎为情而死的昭阳。难道此刻他和昭阳一样,为情所困了吗?
于佳立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到及第楼。
她很不喜欢夏凭阑,也不想再和他攀上什么交情,但是浩然被抓之后,她唯一能够求助的就只有在她看来的确身通广大的他了。
她冲进及第楼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双方抬头一看,都叫了一声,“是你?!”
和她说话的是当初她和安雪璃见面时。对地很不屑一顾的那名黑衣女子,于佳立还记得她的名字:掠影。
“你在这里?雪璃姊姊也在这儿?哦,不对,我是来找夏凭阑的。你认不认得他?”她几乎已经语无伦次。
掠影瞥了她一眼,“你找我家主人做什么?”
“你家主人?”于佳立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激动地说:“你家主人是夏凭阑?那雪璃姊就是夏凭阑的老婆了?她现在在哪里?”
“你是问夫人还是主人?”看出她的惊惶,掠影没有立刻甩开她的手,“夫人在午睡,主人在楼上,但是这个时候,主人不允许任何人打搅夫人。”
她话音未落,于佳立已经丢下她跑向楼梯口,掠影立即一闪身,挡在她的面前,“慢着!我告诉过你现在不许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