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来找我。 ”
她粉唇轻颤的开口。
在她朦胧泪眼的注视下,他慢慢的放下了刀叉,紧握着他二十四小时随身携带的宝贝手机,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公寓的大门,静悄悄的关上了。
喀。
只是这样小小的声音,却不断在她胸中回响着,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她的心口。热泪,潸然而下。
她以手抵着额,看着又咸又苦的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滴进那盘暖红色的西红柿义大利面,却怎样也无法停止。
她知道,她已经毁了这盘面,也毁了那偷来的小小温暖。
第4章(1)
暗夜无声。
寒风呼呼吹拂而过,今早的阳光像是幻觉一般。
湿透的街巷里,一只肥大的老鼠跑过散发出臭味的阴沟。
他站在阴影中,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厚重铁门上的红漆已经因为年久而有些锈蚀斑驳,但依然有办法阻挡出入的人。
这栋大楼前方看似华丽新颖,所有的磁砖和装沟都是新的,但只要走到后面的这条防火巷,就会看见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贴上或挡住,有些窗框还锈蚀了。
前方的华美亮丽,只是虚有其表,后面这里,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腐败锈蚀,阴冷潮湿。
这是一栋被重新换过外皮的老旧建筑,就像美容手术一样,人们把老旧脱落的磁砖全敲掉,换贴上新的,让人乍一看,分不清这栋建筑是新是旧,就像现在你若不看对方证件,也无法轻易从外观就知道人们的真实年龄,只是和美容手术相同,做这种换皮也是要钱的。
或许因为钱不够,这一栋建筑,只是换了前面的磁砖和内部的装横。
但有时候,只是这样也够了。
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它后面破败的暗巷,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里面看似华丽的装潢,其实也和它的外表一样虚假。
贴皮的木制家具,塑料的玻璃水晶灯,同样贴皮的大理石花岗岩地板,诸如此类的东西,这栋大楼里到处都是。
但进出这家PUB舞厅的人,在五颜六色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根本不在乎这些,人们在喝了酒、嗑了药之后,只在乎那虚幻舒服如美梦般的晕眩。
不过关于隔音这一点,这舞厅的老板倒是做得很好,至少在破败的后门被人砰然打开前,他连示点音乐都没听到。
下车后,他步行到这处后门,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前,他的同伴从前门走进这座改装过的舞厅,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他捺着性子,等着。
在三天前,他很擅长等待,对他来说,那从来不是太难的事;但今天,他满脑子却全都是三天前她和他说的话。
你走吧……她含泪看着他说。
别再来了……他屏住了气息,至今胸口仍因那句话而紧缩疼痛。
不要再来找我……他不懂,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她相处得很好。
那天下午从她家出来之后,他脑袋呈现一片空白,他不是很清楚他是怎么回到公司的。
这三天,他跟着岚姊和武哥,在这个城市里追查一名替杀手做中介的中间人,几乎没有合过眼,虽然中途在车上,他们会轮流休息,但他的脑子里却都是她说的话。
那几句话,就这样不断重复着,挥之不去。
他没有办法将它忘记。
昨天,他在街上的咖啡店看到一名神似她的女子,差点因此追丢了前方那中间人的车子。
那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应该要专心在工作上,但他不断想到,她说她要去相亲的事。
为什么?
他不懂,不懂自己和她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喀啦。
一声轻响,唤回他的注意力,他倏然一惊,回首一看,才发现是只猫。
黑猫在暗夜中,用金色的眼瞳警觉的回看着他,然后才无声的抬起它的前脚,悄悄转身离开。
该死,如果是敌人,他会因此而送命的!
为此,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告诉自己,他还在工作,必须先专心在这件事上。
他瞪着那扇门,要自己别再去想她。
手上的表显示已经又过了十分钟,他跟着武哥和岚姊来到现场,守在后门。
他们从前门进去了,他必须在这里守着,以防止那走进夜店的中间人从这里跑了。
那家伙是个危险人物,可能持有武器。
他应该要定下心来,但他做不到,他的脑海里,一直不断的迥荡着她说的话。
我累了……我不想要再这样继续下去……这是什么意思?他困惑得无法思考,他以为她喜欢他。
不要再来找我。
那句话就像把刀,戳在他的胸口。
难道她过去三年,一直都在忍耐他?
这想法引起一阵可怕的恶寒,像有人把黄连硬塞入他嘴里一样,苦到让他发寒。
他无法想象她其实一直在忍耐,或可怜他。
他喜欢她,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看着她笑,喜欢听着她说一些生活杂事,喜欢她散发出的温暖和安定感,喜欢听她叨念他点点滴滴的小事。
你不能老是这样,高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的话,在耳畔回响着。
那些话,像是在责备他的错,他不懂,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并没有高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每次工作回来,总是一抽身就去找她,这三年来,他休息时,待在她那里的时间,比待在公司里还多。
他会走,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因为工作。
他向来就不擅长和人相处,但他以为她不介意这一点,他以为她是懂他的。
别再来找我。
他不懂,真的不懂。
她要他走,所以他走了,但却无法忘记她脸上的表情。
他深吸口气,想止住胸中的郁闷,可就在这时,有人开了门。
老旧的铁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只见一名男子仓皇的跑了出来,他从阴影中走出来,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对方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但仍是掏出了刀子,凶恶的开口道:“妈的,王八蛋,让开!”
他没有让开,反而走上前,对方慌张中举起小刀朝他挥砍。
暗夜里,银光一闪。
他侧身闪过,欺近那中间人的身旁,抓住对方持刀的右手手腕,顺着他的腕关节旋转,夺下了那家伙手中的刀,然后抓着他的手,反身将那人压倒在地上。
要解决这个家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但他没料到这人会有同伴。
当他察觉到他身后有人时,只来得及闪过脑袋被铝棒打中,但他的肩膀依然被狠狠重击了一下。
他闷哼了一声,手中一松。
原本被他制住的家伙挣脱开来,后面那手持铝棒的人,跟着就要挥下另一棒。
他回身抓住铝棒,挥拳将那人打倒在地,可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无声无息的从旁窜出,削过了他的手背。
就差那么一点而已。如果他没揍那拿铝棒的笨蛋,那人一定已经脑袋开花。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到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猎人守着这个后门,他连忙扑倒前面这拿铝棒的小子。但他只能救一个,还是来不及救那爬着要逃开的中间人,另一颗子弹击中了那家伙,他痛叫哀号出声。
所有的事情都在瞬间发生。
连续几颗子弹,追击着那中间人,欲置他于死地,那王八蛋吓得屁滚尿流。
几乎就在同时,后门那里又有了动静,是岚姊。
虽然在黑夜中,他仍看出弹道射击的方向,枪手在右上方。
屠鹰知道开枪的杀手一定也会发现岚姊的动向,那人把枪装上了灭音器,岚姊不知道外面有人正在开枪,来不及出声警告追出来的岚姊,他起身挡在岚姊身前,就在射击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