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小心伤了喉咙。」景熠凡起身,优雅跨步,来到气得七窍生烟的泼辣小姐身旁。
他略弯腰,神态亲呢宠溺,低声道:「瞧瞧你,都一头汗了。这种寒天里不快点擦干,小心受风寒哪。」
说着,不顾旁边丫头迅速递上的手绢,景熠凡从怀里珍惜地掏出了一条细致丝帕,轻轻为她印了印额上的细汗。
众目睽睽,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了,全盯着那条淡青色、在角落用银线绣上芫草的小帕。
那明明就是芫小姐的,可是却在景公子怀里。
也就是说,小姐把手帕送给景公子了。
这只证明了一件事,四个字——私、订、终、身!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丫头还偷偷捏了捏自己的手背,确定不是在做梦。
看来……将军府里,真的要办喜事了!
第5章(1)
「你这个小人,把手绢还我!」慕容芫气得眼圈儿都红了。
小厅内负责伺候的丫头们,听见小姐这么凶悍的语气,全都紧张得要命;没看她们特别殷勤地端茶水、送点心,全都是为了巴结讨好未来的姑爷,就怕准姑爷一个不开心,不娶了,也多亏准姑爷脾气好,一趟二趟的来看小姐,总是笑吟吟的一点也不介意。
「不要笑!快把我的东西还我!」慕容芫看他一副自在样,气得想拍桌子。
玉手高高举起,重重拍下,不过还没碰到桌面,就给另一只温厚的大掌给接住了。
别看他斯斯文文,手劲还不小,用力握住就不放,桌子当然也没拍成了。气势突然弱了下来。
「放、放手!」她咬牙要抽手,却文风不动。
「别这么拉扯,小心手疼。」景熠凡轻描淡写说:「这手还是我救回来的,要拍桌之前,得先问过我。」
这是什么话「什么意思?」
「小时候你被将军责罚,手给打肿了,还病了好久呢。夏先生说,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的手已经废掉了。」事隔多年还邀功邀得那么理所当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慕容芫涨红了脸,辩解着。
「可是你没忘,我也没忘。」景熠凡界面。
景少爷真正厉害,三两句话,就让小姐说不出话来。而且,看他们拉着手的模样……可真甜蜜哪!在一旁伺候的丫头们忍不住抿嘴偷笑。
快走快走,让姑爷跟小姐可以好好聊点贴心话——
慕容芫给笑得别扭万分,就算丫头们都走了,还是硬要甩脱景熠凡的手,却怎么甩都甩不开。大掌有如涂了胶一样,却又小心地没有捏疼她。
「放开!」
「我不想放呢,怎么办?」
「那……」她气得直瞪眼,却又拿这个斯文无赖没办法。冒火冒了半晌,才恨恨说:「那你把我的手绢还我。」
看她心心念念就是不甘愿手绢被骗走,还演变成跳到黄河都洗不清的私订终身下场,景熠凡也忍不住同情起她来了。
思忖片刻,他悠然道:「好呀,就还你。」
结果他拿出来之后,却不肯老老实实递还,只是拿在手上,慕容芫哪管得了那么多,扑过去伸长手就要抢。
完全正合心意,嫩嫩的脸颊自己送上来,景熠凡毫不客气地凑过去偷了个香。吓得她立刻要退,却一个踉呛,险些摔倒。
此时若不乘势继续占便宜,那就不是景熠凡了。等到慕容芫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他搂在怀里,还被同情地叮咛:「小心点,别摔着了。」
「你……」真是大恶人,没信用、没道德、满嘴谎言——
成串的骂词根本来不及出口,偷香恶人变本加厉,堵住了她的小嘴。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惊吓;慕容芫从来没跟男子如此接近过,整个人都僵住了,动也不敢动。
景熠凡也没有太过分,浅尝即止,然后只是冲着她微笑,笑得她忘了要喘口气,憋得小脸儿通红。
「真的不想嫁我吗?」他说,「我是认真想娶你的。」
「可是你听我爹娘讲了,我不是个会操持家务的贤妻。」说着,刚被轻薄过的小嘴嘟了起来。想到全家人奋力阻止景熠凡的场景,她就有气;自己到底有多么劣等,让至亲都忙着劝人?
景熠凡还是微笑,又亲了亲那嘟起的小嘴,「我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父漂泊,之后又在边疆沙场闯荡了多年,看过太多生死离别,深感人生无常。若不能好好把握、及时行乐的话,那真是白活一遭。所以,想把喜爱的人留在身边,真的不可以吗?」
他温柔低沉的嗓音,说着不轻易示人的幽微心思,让慕容芫听了,险险要掉下眼泪。
那么潇洒的男人,却也有脆弱的时刻,而且一点也不在乎让她知道。心肠已经软成了一摊泥的慕容芫怔怔地听着,乌亮的眼眸眨啊眨的,全然没发现自己乖乖依偎在人家怀里,柔顺得跟小猫一般模样,有多惹人怜爱。
「我知道你还不太甘愿;不过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他好有耐性地哄着怀里的人儿,「反正过了年,只要军令一下来,我又得离开。这一去,大概也生死未卜,如果……」
温软小手粗鲁地按住他的薄唇,「不许胡说!」
她横眉竖目阻止他的模样,真是可爱透了。景熠凡忍不生握了她的纤腕,略略拉开小手,然后低头再度攫取她嫩红的小嘴。
这次可就不是浅尝了,而是辗转索讨,温柔但坚持地以唇舌诱哄,让她轻启樱唇,任他长驱直入,待她被吻得细细娇喘,气都换不过来,才罢休。
「我们选个日子,好吗?」他搂着软绵绵伏在他胸口的人儿,轻声劝说,「不如,明儿个我就请算命先生来——」
「不要!」说到底,女孩子家脸皮还是薄,她涨红了小脸,「不成,这样大家都知道了!」
景熠凡失笑。成亲这种大事,哪可能瞒着人?但看她认真约神气,他还是温言哄道:「别担心,我会尽量小心,不让太多人知道。」
结果,别说将军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姑爷终于说动了小姐,放眼京城,也全都听说啦
消息传得可真快,上门来道贺的客人络绎不绝,贺礼也一箱接着一箱。府里头众人忙上忙下,慕容芫就觉得奇怪,哪来那么多事情可忙?以前一天到晚聒噪罗唆的奶娘、丫头们这会儿全不见人影,也没人来烦她。
这一定是阴谋!就像某人一天到晚来访,说是公务繁忙,却也很少见到他跟父兄一起讨论边疆驻军大业;说是讨论成亲事宜,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一切都是将军府里弄得妥妥贴贴,他只要当现成的新郎倌。
「彩礼嘛,不用麻烦,什么绢三百匹的,我们又用不上。八字请先生合过了,没问题。而这几个好日子呢,只要令叔能赶回来主持婚礼,就选那日。」将军对这个准女婿真是好说话到极点,什么都不刁难;手上还捧着一个纸卷,兴匆匆的说:「不过,你来看看这个单子!」
单子上列明的是为女儿准备的嫁妆,长长一串,纸卷摊开了比他们常常画的地图还长,整个拖到地面,太夸张了。
「将军,这实在太多。」景熠凡委婉地说:「何况,家叔已经托人在京里帮忙打点,绝对不会亏待芫小姐的。」
「我不是怕你亏待她。」将军不耐地挥挥手,大有「亏待也没关系」的味道,「只是嫁妆本来就该给的,何况又剩一个女儿了,不用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