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甜甜的鲜奶油混上其他水果颗粒及布丁,已经吃不出草莓的味道。
她放心地吃著那块被搅得东倒西歪、几乎不成型的蛋糕,苹果脸上出现开心的笑容,觉得这个哥哥人真好,帮她吃掉了讨厌的东西。
接下来的三天,她每天下午都端著一块草莓蛋糕来找他,共享一份点心,问他很多很多的“为什么”。
*
假日午后,方仲祺写完作业也预习了隔天的进度后,便来到客厅里陪席子悠一起看电视,一边吃著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巧克力。
节目播了一半,刚好方启翔也走下楼梯——
“启翔哥哥。”她喊了声,屁股蹬下沙发椅,笑著跑过去问他:“你要不要来看卡通?”
他往客厅瞄了一眼,漠然拒绝:“不要。”
“那你要不要吃巧克力?”每次收到多过一人份的点心,她就会拿去问方启翔要不要吃,因为通常方仲祺自己也有一份,所以她很少问他。
“不吃。”他掉头往门外走。
她看著他的背影,心里觉得很奇怪,因为她发现每回在屋里遇到他,他的心情好像都不太好,也不太爱理人,有时候她明明很大声地叫他,他都听不到,可是他在屋外的时候都不会这样……
“子悠,快回来,开始演了。”方仲祺在沙发上叫她。
“喔。”她又咚咚咚地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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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席子悠和方仲祺一起待在游戏室里,抱著绒毛娃娃看他堆积木。
“仲祺,我们一起去找启翔哥哥玩好不好?”她提议,觉得再多一个人应该会更好玩。
她喜欢方仲祺,也喜欢方启翔,但是他们三个人从来没有在一起玩过。
在这屋子里,她很少看到方启翔和方仲祺同时出现,而且方启翔每次露脸都是来去匆匆,好像只有在屋外远远的地方,才会看到他自己一个人自由活动。
她问他为什么不进屋子里玩,他总是冷著脸说“不想”,然后任她再怎么问都没答案,接著又完全不理人。
“不可以。”同样的,方仲祺也是每次都拒绝她,这次他告诉了她理由。“妈妈说我不可以和他一起玩,也不要跟他说话。”
“为什么?”
“不知道,可是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妈妈就会很生气。”同样的年龄,方仲祺对大人们的恩怨情仇却完全不了解,也从不敢加以探问。
同父异母的兄弟俩不但出身背景不同,连个性也是南辕北辙。他们一个沉稳、内敛,自我意识强烈却懂得进退;一个纯真、敦厚,待人处事向来亲和谦恭。
所以方仲祺只知道妈妈不喜欢后来住进他们家的那对母子,常常会跟那个阿姨吵架,发生争执。
有一次他贪玩,忘了母亲的叮嘱,跑到屋子旁的小空地上和“哥哥”一块儿打棒球,当晚就被妈妈狠狠骂了一顿,还罚写了一百次“我再也不和他一起玩”。
那次之后,他便将这条“戒律”谨记在心,再也不敢随便靠近方启翔。
“子悠,你最好也不要再去找他玩,不然被妈妈知道,她可能会讨厌你。”方仲祺善意地建议,不希望她也被处罚,因为他喜欢这个可以陪他一起吃饭、写作业、玩耍的新朋友,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快乐,有时候两人童言童语的也可以聊上大半天,他什么玩具都会分给她玩。
“哦,我知道了。”她也不希望自己被阿姨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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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又过了三个月,各级学校陆续开始放暑假。不过这对于尚未念小学的席子悠来说差别不大,因为她每天的家教课都照常进行。
“我明天要开始学弹钢琴了。”现在她每天都要跟不同的家教老师学好多东西,有画画、算术、书法、跳舞、英文、电脑,而且明天还多了一堂钢琴课。
“那你以后应该更没时间来这里了吧。”方启翔翻著同学借他的漫画,随口接话,已经习惯这座凉亭里多出个小不点。
她三不五时就会来这里找他,有时候静静地吃东西,有时候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或上课进度,有时候又卯起来问他问题……
他觉得她很烦人,但被烦久了也会习惯,偶尔也觉得她笨拙得很好玩,而且那张苹果脸上有双灵活的大眼睛,加上甜甜的笑容,看久了还挺可爱的。
不知不觉中,他不再那么排斥与她亲近,渐渐地和她变得熟稔了。
“你放心,我不用上课的时候还会过来看你。”席子悠笑咪咪地说。现在她唯一一件“不听话”的事,就是依然会跑来找方启翔玩,而且还会很小心的躲过大人的视线,不让人发现,这样才不会惹阿姨生气。
她觉得自己愈来愈喜欢和方启翔在一起了,因为他总像个“大人”一样,懂得很多事情,感觉很厉害又神气。有时会帮她解决问题、教她解习题,有时候又会陪她玩、说故事给她听,有时候他只专心做自己的事,不太爱理人,但也不会叫她别说话……
他有种不同于别人的“可靠”,而且酷傲的表情看起来帅帅的,教她自然而然地对他产生了一股小女生的崇拜与仰慕。
虽然没看他笑过,但她很喜欢这个启翔哥哥。
“你不来我也不会担心。”他抬起头,斜睨著她,是想她误会了他的意思。自从她开始上课后,对文字的组织能力是进步了,不过理解能力还有待加强。
“……”她看著他,才张开口就被拦阻——
“不准问。”他料到这小不点一定是想问他“什么是担心”或者“为什么”。
他现在懒得跟她解释太多。
她听了他的话,乖乖的,不问了。
“你平常上课也会问老师那么多问题吗?”换他问她。真不晓得她的脑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问号,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个恬静、怕生、话不多的小女孩,结果是个爱发问的好奇宝宝。
“不懂的就会问。”
“你那么笨,问题一定很多。”
她净是笑,不觉得他的话有恶意,也不知道自己的问题算不算多。
但其实,平常她在大家眼里都算文静乖巧的,只有在他面前才会特别“活泼”,总觉得有很多事想说给他听,又有很多事想听他说。
“好了,我要回房了,你明天的钢琴课要好好学,别乱弹一通。”他合上漫画书,起身离开。
结果,被他料中。
席子悠第一天的钢琴课真是名副其实的“魔音穿脑”,而接下来的几堂也没好到哪里去,堂堂都是“被上帝唾弃的声音”,让屋里的佣人们无不避琴房而远之,个个都觉得听她练琴简直是种惩罚。
“怎么办?我都学不会,怎么练都弹不好。”她皱著小脸,丧气地说。这是她学得最差的一门课,密集的课程已经上了快一个月,每天都很努力练习,可是却连一首简单的曲子都弹不好。
前天阿姨问她学习情况,她难过得差点哭出来,觉得好挫折。
“你不是弹得很顺吗?”方启翔手中转著稍嫌过大的篮球,表情却很“大人”的看著摊开乐谱,双手在纸上“空弹”完一曲的席子悠。
他也学过一年钢琴,看得懂琴谱,所以知道她刚才照著谱都“比”对了,指法没什么大问题,照理讲应该弹得不错啊。
“那是因为你没听到声音,我弹得很难听。”每次在琴房里练习,只要一想到这么烂的声音会被人听到,她的手指就愈来愈抖,常常跟不上拍子,不然就是按错琴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