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居然还把这一切的事情全推到傅晨隽头上,用一副“受害者”的口吻来向她解释自己的无奈。
“我……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让婚礼顺利进行。”他没见过温柔婉约的她发脾气,忽然不知该作何反应,支吾了一会儿,才向她坦承自己的过度乐观。
“子悠,我真的不想将你让给他,我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逼不得已的。”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再次强调,就怕她对他的真心有所怀疑。
席子悠低头看著那双温厚的手掌,奇怪自己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往常与他牵手时的羞怯和悸动,像是突然对这双手感觉麻痹,只剩单纯的温度和些许的不自在。
她抽回手,交握于腿上,指腹不意碰触到婚戒上冰凉的钻石,脑海里陡然浮现一张同样冷调的脸孔——
“我爱你,子悠。我会一直等到你爱上我那天……”
虚无的声音在她耳里字字清晰,引起心中一阵轻微的震荡。
看著方仲祺热切的脸孔,她满脑子想的却是那个冷沈如冰的男人——
傅晨隽很少解释什么,个性不太温柔,态度有些高傲,但他总是说到做到,感觉是可靠又重承诺的人,就连他说过长大后要娶她为妻……
席子悠突然惊醒,心想自己怎么开始计算起傅晨隽的优点来了?
她怎么会觉得他强娶她为妻是“信守承诺”的表现呢?!
“子悠,你会相信我吧?”方仲祺又问了一遍。
席子悠看著他,点头道:“嗯,我相信你。”
他马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相信你不是一开始就同意取消婚礼的,不过,这是你最后选择的结果,而我也已经跟他结婚了。”她提醒他这个不容改变的事实,不想留给他多余的想像空间。
即使她并不情愿被选择,当初也非欣然同意嫁给傅晨隽,但既然这桩婚姻已经成立,她便不会做出对不起“结婚证书”的事,包括继续接受他的爱意。
“子悠……”
“你不用担心,他没有虐待我,对我还算不错。”她恢复微笑,据实以告,傅晨隽在食衣住行方面的确没有亏待她。
换个角度想,或许是她在找寻“虐待”他的方法,想让他也体会被人伤害的感觉。
“子悠,我们……”
“以后,我会把你当成哥哥看待。”她很明白的告诉他,未来两人的关系只有亲情的可能。过去难以定界定的感情,在这一刻突然划分得很清楚——
她不爱他,从没有以一个“女人”的身分爱过方仲祺,只是从小和他生活在一起,感情像家人般亲近,很自然地付出关心,但那不是爱情,而是亲情。所以在面对“家人”给予的伤害时,她只有怨,却没有恨,而且在一吐心中的怨愤后,已经能够缓下情绪,平心静气对他微笑。
那么,她又为什么一直对傅晨隽所做的事耿耿于怀,怨他伤透她的心,还恨到想要报复他呢?难不成,她迟迟无法释怀的原因是……
“好吧,我知道了。”方仲祺落寞地回答,听得出她话中的坚定。
的确,当初是他被动的放弃她,让她成为别人的妻子,如今还有什么脸来奢望她的爱……
是他对不起她,也失去了她。这都是他的选择。
方仲祺沮丧的声音,打断了席子悠集中的思绪。
“公司还好吗?”她端起咖啡杯,换了个新话题。
“不太好。”他直言无讳,终于敢向她坦承。“其实公司的财务状况一直有点问题,加上之前被傅晨隽捅了一刀,更是大失血,虽然从银行借贷了资金,也收了几笔货款,但还是周转困难。我妈为此气得不得了,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连家里的气氛也糟透了。”
他利用机会向她大吐苦水,诉说自己目前面临的困境,因为这几个月于公于私都在面对母亲的盛气凌人,所以格外想念她的柔情似水,渴望从她这里获得安慰。不料,却多了另一个被划清界线的打击。
“不能提高银行的贷款金额吗?”席子悠也为公司的状况感到忧心。
“三千万的金额太高了,没有银行肯冒这么大的风险。”他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月里他四处碰壁,怎么也筹不到这笔钱。
“三千万?!”她被这金额吓了一跳。“怎么会缺这么多钱?这几年公司不是都有赚钱吗?”她没想到这问题这么严重,超乎她想像。
这么看来,公司的状况真是岌岌可危了。
“……”面对她的提问,方仲祺有些答不上话,不知该从何说明这个由自己一手造成的财务窘境。
但到了最后,他还是在她的频频询问下,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免不了的,她也念了他几句,对他欲盖弥彰又一错再错的心态大表不认同。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知道方仲祺不是个坚毅决断、意志坚定的男人。他个性中的保守谨慎、温柔善感,同样也造就他容易优柔寡断的一面,让他偶尔面对挫折时会难以适应,缺乏充分的应变力,甚至会想办法逃避现实。
但这回,他真的闯了一个难以收拾的大祸,怪不得黄淳燕会对他生气。
三千万!在借贷无门的情况下,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期内凑足这个大数目?
第6章(1)
自从那天离开咖啡厅后,席子悠的心里就多了两个烦恼。
一是她想帮方氏企业度过这个难关,却苦无方法。
二是她正试著厘清自己对傅晨隽的感觉是否已经变了质,在不知不觉中由恨转爱,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就是因为潜意识里一直对他存有一份好感,特别在乎他,所以她的心才伤得深、恨得重,始终难以谅解他所造成的伤害……
“这是阿桑特别帮你炖的鸡汤,多喝点。”晚餐时,傅晨隽帮她盛上一碗热腾腾的鸡汤,以惯有的强势口吻要她多喝点汤。
这几天看她精神不佳,常一脸若有所思,又像发呆的模样,让他有些不放心,所以便请负责烹煮三餐的阿桑多替她炖锅补汤,补补血气。
席子悠很习惯地被“命令”著,乖乖拿起汤匙喝汤,可视线却一直来来回回瞄向他脸上,研究似地盯著他看。
“什么事?”他察觉她好像有话想说的样子。
她愣了下,说:“很好喝。”
他浅浅提唇,心里也肯定阿桑的手艺。
她喝了几口,又抬眼看他吃饭,仔细得像在计算他咀嚼了几次才咽下一口饭。
傅晨隽放下碗筷,看向她,关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她呆问。
他眉心稍拢,直接把手伸向她的脸颊、额头,探探她的体温有没有异常。
“没发烧啊。”他说著,以额头取代手掌,面对面地贴上她的额间,更清楚地感受她的体温。
此时两人的鼻尖对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就轻吐在她唇上,过近的距离显得有点暧昧……
她的目光无可避免地落在他贴近的薄唇上,大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烫人的吻,尤其是刚结婚时,那几个因为一时“口误”喊他全名而引来的惩罚性热吻,更是令她印象深刻……
他感觉不到异常,拉开一点距离问她:“你没事吧?”
看著他眼底的关心,她心里暖暖的,竟觉得有些开心,于是她知道自己的心是真的“变质”了。
她喜欢他,愈看愈确定。
“子悠?”傅晨隽奇怪著她怎么都不回答,但看起来又不像故意在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