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在台湾出车祸受伤了,雷他甚至……甚至无法跟我说话,还得由别人打电话来给我……他一定是怕我担心,他……」她陷入六神无主的慌乱状态,泛红的眼眶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泪。
望著从小就坚强独立的女儿哭成这样,黑木拓心情无比震撼,同时也感到愧疚。
其实,有关雷绍霆的家世背景他早就一清二楚,两家若结为亲戚也算是门当户对,况且撇去家世背景不谈,这阵子雷绍霆的表现已经说服了他,只是碍於面子不想太早同意。
至於他故意带女儿出席宴会,并安排村上正野送她返家一事,也只是因为他想再做最後一次考验——假如雷绍霆真的深爱湘菱的话,绝对会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而村上正野的来电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在他心里,雷绍霆已经符合他对女婿的要求,他愿意成全他们,只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得到雷绍霆发生车祸的消息。
看著女儿心急如焚的样子,黑木拓感到愧疚,心里为自己这阵子来自私的想法和做法感到自责。「小菱,再详细追问一下,如果情况真的不好,你立刻赶去台湾一趟吧。」
原本他非要把女儿留在身边,逼得雷绍霆婚後必须留在东京的坚持,已经因为两人的真心相爱而软化了。
「爸……我去台湾,你不生气也不反对吗?」
「要去就去吧,都这节骨眼了,我还能说什么!」再坚持下去,他会成为罪人。
黑湘菱感激的看著父亲,但同时也强烈不安著。
抓著手机,她强烈要求道:「麦先生,我一定要跟雷讲电话,请你把电话交到他手里,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雷总他、他——刚刚睡了,他、他现在……需要休养。」阿麦吞吞吐吐。
好不容易被救护人员从挤压变形的车子里救出的雷总,用最後一丝力气抓著他的手交代,要他一定要从车子里找出他的手机,手机里头有黑小姐的手机号码,雷总叫他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黑小姐,但绝对要隐瞒伤势,不能让黑小姐为他担心。
话一说完雷总就晕过去了,现在刚坐上救护车,哪有力气跟黑小姐讲话啊?
「我要跟他说话,你、你立刻把电话转到雷的手中去。马上!」阿麦十之八九是在扯谎,只为了让她安心而已。
「这……」阿麦傻了!没想到刚开始说话还温温柔柔的黑湘菱小姐,口气竟然会一下子变得如此严厉!
难不成要他去追救护车吗?
就算追上了,昏迷中的雷总恐怕也没办法讲电话吧?
「你不把手机交给他是吧?那我只好自己飞过去见他,我要亲眼看看他,到底受伤的情况有多不用让我担心。」她必须立即见到他!
黑湘菱相当坚持,不断向阿麦追问著雷绍霆被送往哪间医院。
阿麦想不出拒绝回答的理由,只好把医院住址告诉黑湘菱。
晚一点等雷总清醒之後,铁定会询问他打了这通电话的结果,到时候他该怎么回答雷总啊?
一想到可能面临被破口大骂的结果,阿麦就头壳抱著烧哪!
第10章(1)
昏昏沈沈躺在床上的男人,经过一个晚上的休养,终於醒了过来。
张开沈重的眼皮,眼神恍惚的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花了一些时间适应,鼻间的消毒水味让他想起自己正在医院内。
抬起酸疼的手臂想掀开被单,他打算按床头的红色服务铃,找个护士来帮忙倒杯水给他喝。
他渴死了!喉咙乾涩极不舒适,现在需要一大杯的水解解渴。
「雷,你的脚又痛了吗?」
一道急切温柔的音嗓突然劈进雷绍霆的耳中,他才刚抬起的手臂蓦地一僵,恍惚的眼神瞬间转为精锐。
「谁?」脑袋还有些晕眩,昨天车祸的後遗症仍在,他忍著身体的疼痛,猛然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没有灯光的病房,让他看不真切站在床边的女人究竟是谁。
「你不会连我都……不认得了吧?天啊,难道你连头都撞坏了?」女子声音发抖,听得出来她的恐慌与担忧。
再听一次这声音,总算让他认出她是谁了。
「我的头好得很!」额头划下三条黑线,雷绍霆头痛的翻了翻白眼,咬牙说道。「该死的!我不是叫阿麦要你别担心吗?你怎么跑来了?」心情烦躁的低咒著。
他不想深爱的女人为他而担忧,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但她却不听话的出现了,显然阿麦没把他昨天交代的事做好,看他出院後怎么对付这办事不力的阿麦先生!
「你受伤了,我难道不能来照顾你?雷绍霆,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能认出她,总算让她松了一口气。「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你还在气我让村上先生单独送回家那件事,对不对?」
他严厉的语气让她感到相当难受,白皙小手紧紧揪著他盖在身上的被单一角。
「把灯打开,我不要在黑暗中跟你吵架。」不提村上那家伙还没那么气,她这一提,让他怒气攻心。
倒楣遇上车祸、阿麦的办事不力、村上正野的企图,这三件事情夹杂在一起,让他情绪恶劣指数又更高了些。
「那就别吵啊,我特地飞来台湾,又不是要跟你吵架——」委屈的扁著嘴,向来鲜少动怒的她,也因为他刚刚的态度有些气恼了。
「你……」病床上的他长长的叹一口气。「要你开灯,是因为我想看你。你都来到我身边了,我难道还赶你回去不成?我又不是你爸,一心一意想把我赶回台湾来,免得我拐走你……」好吧,既然来就来了,她能来陪他,对受伤的他也不是没好处。
「你别像小孩子那样嘀嘀咕咕的。」他的抱怨声再清楚不过了。「我爸他不再反对了,在我昨天决定来台湾之前,他心软了。」
走过去门边将病房的灯打开,又将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病房内。一室的光亮让两人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阳光的气味也让消毒水味感觉似乎没那么重了。
「我有没有听错?」老人家会心软?!「这是安慰话吧?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只是发生个小车祸就需要你来同情,还故意说谎来安抚我。」他的目光著迷的跟随著她窃窕的身影移动。
「我何必说谎骗你?你真的是很过分,我担心你担心得要命,你却还能躺在床上讲一些风凉话,一点都没有顾及到我的心情。」窃窕身影来到他的眼前站定,气鼓双颊的瞪著他。
这时候,他才真的看清她的模样。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那对美丽的眼布满红丝,显然是昨夜看顾他又整晚没睡好的关系,而且原本漂亮的双眼皮微微肿了起来,分明是哭泣过的痕迹。
血色苍白的薄唇蓦地紧紧闭了起来,心脏微微扯动,看著她为自己担忧的模样,比自己身体所承受的疼痛还要痛上几分。
「抱歉,我不说了。」伸手拉住她白皙皓腕,将她拉近自己,另一手轻柔怜惜的抚上她冰冷的颊,将垂落的发丝顺到耳後。「菱,抱歉,原谅我刚才说了让你生气的风凉话。」
他低声的请求。
「我能不原谅你吗?看你这么脆弱的躺在床上不能起来,我的心肠没那么硬,还在这时候跟你闹性子。」她激动的掉下眼泪,白皙的脸蛋贴著他的手掌,边蹭边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