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呦!”一个随从从马上摔下,马儿被滚落的石头绊倒。
“小心!”另一个来不及反应,网绳已经缠上了身子。
其他的不是忙着闪躲忽然出现的竹箭,就是紧追着欢儿,[熱!書%吧&獨#家*制^作]却迷失在竹林里若有似无的小径中。欢儿动了些手脚,让这竹林就像迷宫,每条路看起来都一样,怎么也摸不清方向。
欢儿神气活现、得意不已,这下看那龙承依再如何嚣张。
“金姑娘,莫再给我们出难题了。”后头还有几位尚未遭殃的侍从,气喘吁吁地在马背上喊着。
“你们再跟啊!”欢儿仰起螓首,拉着马缰,得意洋洋。这些五行方位她可是改良过了。“替我谢谢你们主子啊!可教了我不少。”她隐忍多日,就是要等今天来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金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别再为难我们了。”
“哼!回去告诉你们那不懂规矩、自以为是、狂妄跋扈的主子,别以为派出几个人跟踪我,我就怕他了。他要的东西,我就是不给,能奈我何?”
侍从们头一回听见竟有人如此大胆,敢对二皇子这般不敬,先是面面相觑,随即出口制止。“大胆!竟敢对二皇……”侍从一时心急口快,话才到嘴边,马上就止住,硬生生将话吞回。
欢儿眼珠子一转,柳眉一挑,不怀好意地扬声道:“皇什么?”
她看见这些人面色难看,好似说错了什么话般,一个个结结巴巴地哼不出声。她再竖耳一听,隐约听见林梢上另有声响。
看来他自己送上门讨苦吃了……
她扬起嘴角,圆溜溜的眼珠儿狡黠地转了转,今天总算等到大鱼入网了……
第7章(1)
欢儿知道林梢上有人,刻意对着那般侍从大喊道:“皇什么啊?“黄”鼠狼对吧?哈!有本事就叫你们那笨鼠狼主子跟好。”
欢儿扬声一喊,马儿应声扬蹄,连人带马又往竹林深处钻去。
林梢上的赵袭,见自己的随从摔的摔、跌的跌,这些人还未如此栽跟斗过,他从高处往下望,这小丫头的本事……的确都是跟自个儿学的。
这丫头可真机灵,当天随口教了两句,今日便见她已融会贯通,现学现卖,整起自己的随从。
他扬眉低语一句。“我赵袭若只有这点本事,今天就当真让你叫笨鼠狼。”随即提气纵身一跃,下了林梢、骑上随从的快马,扬尘追去。
欢儿在竹林里东钻西跑,马上功夫了得,但身后的那人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林悄上的鸟儿被惊醒,一只只振翅高飞,林间的两人一奔一追,欢儿不时念着方位,闪过自己布的局,而身后之人专注跟着,忽左忽右地也没中计。
“就这儿了!”欢儿低呼一声,倏地双手一紧,陡然勒马。
后头赵袭见状,却丝毫未显惊讶,这小丫头想耍什么花招,他早已了然于胸。
当日他教她的还只是皮毛,真的要整倒自己,还早呢。
这丫头再怎么玩弄阵法,也还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赵袭早知道这儿地形会有变化,他早有准备,动作比欢儿还要快。
欢儿蓦然回首,瞧他未落入陷阱,双目微微眯起。
赵袭稍一凝神,便已辨出方位,他双足一并,先从马上跃上林梢,避过呼啸而来的竹箭,再看好方位准备落地。“小姑娘,你这点功夫还不到家。”纵身前他留下这句话。
欢儿狠狠睨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赵袭见她面起愠色,不慌不忙道:“他日在下再与姑娘一同钻研易经八卦……呃!”
怎料下了林梢的他,狠狠地摔了个大跤!
赵袭身手矫健,以飞快的速度落地,却怎么也没料到双足一滑,当场倒地。
“哈哈!哈哈!”竹林里响起欢儿拍手大笑的声音。赵袭面色难看,自己应当没算错才是……
“书里没教,是吧?”欢儿先是洋洋得意地笑道:“一串香蕉皮就整死你,哈哈!”
欢儿算准了这人的每个动作,便在地上放了市集买来的香蕉皮,让他一落地,便重心不稳地摔了个大跟斗。
任你对五行八卦再熟稔、再会算,也没算到这一步,对吧!欢儿摇头晃脑,得意不已,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她金欢儿今日就好好教教这人,什么是活用书中道理。
不过摔在地上那人,怎么好半晌没出声?
欢儿察觉有些不对劲,缓缓收起笑容,朝地上之人望去。
“啊!你怎么了?”她失声大喊,惊见龙承依白色的衣裳上染了一片鲜血。“怎么会这样?”
她吓得花容失色,马上朝他奔去。
“你、你你……”欢儿脸色发白,龙承依倒地不起。
“地上的竹箭……”他奋力张开了口,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欢儿马上明白了。
“刚刚落下的竹箭插在地上,你、你落地时,被……被伤着了?”她急得心口狂跳,说话断断续续,自己只是想些花招欲整整这人,没有真要伤他的意思。
赵袭躺在地上吃力地点了点头,欢儿当下慌乱惊骇,湿了眼眶。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的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不甘心每次总败在他手上、只是不情愿老是输给他,只是……只是……
她本料想多日不见的龙承依今天应该会现身,只是想趁此让他尝尝苦头而已,怎料事情会如此不可收拾。
“在下快撑不住了……”赵袭说得气虚声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欢儿慌得六神无主。“你伤到五脏六腑了是吗?流了这么多血,我先替你点穴止血……”
“来不及了……”龙承依双眼半合,看似难受。“在下一生若就此结束,最大的遗憾……便是……”
“便是什么?快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做到!”莫说这人是伤在自己手里,数日未见,欢儿一颗心早巳倍感空虚,总没来由的心神荡漾,烦恼不已。
她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让她牵挂留恋的,可偏偏每日双眼一睁开,念的想的都是他。
她想着他这几日上哪去了?派了这么多人跟着自己是啥意思?她想着他高深难测的身手、既深又广的见识,他俊朗的面容时刻在心头泛起,欢儿不是不恼,但她又能如何?自遇上他后,她尝尽患得患失的滋味,无法自抑的情感逐日滋长,但他可像自己一样?
这种感受点滴在心头,弄得她心神不宁,若当真落花有意,但流水无情,她金欢儿又情何以堪?
但眼下这些都不再重要,她念着想着的人,现在躺在血泊中,要跟她说此生最后的话。
她不自觉地哽咽,若不是自己贪玩,若不是自己不肯承认他的好,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什么事你尽管说,我金欢儿一定替你做到。”她满脸愧疚。
“在下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让一个姑娘家当街呼上一巴掌。”赵袭说得断断续续,欢儿听了心头一震。
“你是说那日我甩你耳刮子的事吗?”她双眸圆瞠。“那……那我怎么做?”
“让在下……打回来……便好。”说罢赵袭重重吐出一口气,好像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口气直扑向金欢儿的脸庞,惹得她济然泪下,懊恼不已。
“公子动手便是,欢儿让你打回来。”她怎会料到龙承依一生最大的遗憾竟是
被她甩了那掌耳光,若要说遗憾,她金欢儿今日这般弄巧成拙,才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