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的关系你比谁都清楚,芙蓉仅是你那班手下所绑来的俘虏,仍是闺女的芙蓉光是身份上,就不容许和任何男子有任何亲昵的举止。自幼知悉未出阁女子若和男子肌肤相触,哪怕是皙肤让人瞧见,不管有意或无意,女子皆被惯以淫荡二字,这是天大的罪刑,足让全族人蒙羞,以致最后只好自缢以求全族颜面。古时更有笼刑以惩不守妇道之人,芙蓉不想让皇族的人蒙羞,只好自我了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全族人蒙羞,乾隆年年举行选秀活动,次次下江南,临幸的女人之多何以数得清。若能怀有龙种进而产下一儿半女,便让人捧上了天,直称祖上积德,那些女人在上你父亲的床之前可曾知晓共枕之人贵为皇帝,所播之种乃为龙种?”段牧槐被她的话气坏了!
芙蓉差点气出了泪水,从皇额娘离世至今,她已不曾掉过任何泪水,今日他这一番话足以惹红她的眼、愁煞了她的心。他的意思她明白,但也间接污蔑了她额娘。额娘和阿玛便是在江南认识进而和阿玛共度了数月,据她所闻那段日子额娘日以继夜饱受村里人的指点,也差点受笼刑。若不是阿玛知悉额娘产下一女,进而派人接她进宫,想来她早已和额娘随着流水命丧黄泉。
他揽过她身子。他就是无法一直生她的气,望着她空灵秀丽的容颜,原本节节高升的怒火硬是冷却了下来。从过往惊见她那仙格般的容貌开始,他便一直思索着为何自己会心软?在她知晓夺漕标粮船之事时,他本该立即杀了她以灭口,何以让她仍活着,甚而将她挟制在身侧随时盯住?
光以她格格的身份就该激起他心中那股仇恨,杀她以泄乾隆毁他一家的怨恨,为何心中这念头始终未曾觉醒过?不但时时找机会亲近她、搂她、吻她,甚而想侵占她一身的清白……
有件事是确定的,带着她先行上福建,虽本质上为策动人马,但实则该是想挟持她以威胁乾隆。但这应是最坏的打算,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否则他绝不会利用她……
“以后别再说什么寻短的话,否则我会让你像临巧一样。”他除了能以这招逼她就范外,还能说什么?
“你是天地会之人?”
“刚刚在林子里,你不是听得非常清楚了?”
“即是天地会的人,该个个皆为正人君子,怎会使出这种小手段?何况你还是香主。”
他咧嘴朗笑。“香主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欲望这等事我已忍下,又怎能要求我别耍些小手段呢?”
“你本就不该轻薄我。”
“喔,是吗?你可是云风奉上的一份厚礼,若他知晓我仍未拆开这份礼,你说,他是不是会很伤心?”
云风!?对了,那冷绝、武功底子极深的男子便是叫这名了……等等!他刚刚说她是什么?
“礼!?”
“可不是吗?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出现在我房里的,而且还是呈半裸状态。”他故意以暧昧的语气逗她,从认识她到现在,她太过于冷静。遭人掳走又半裸着身子躺在男人房里,若是一般女子,早已哭啼得不成人样了;之后遭他搂抱亲吻时也该当场咬舌自尽,又怎会苟延残喘地让他押着上了马车离开京城呢?
而她这冷静应变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恼怒。冰雪聪明不问事,对世事一副完全不在乎、不苟同,话少、喜爱临空飞驰的思绪让他倍感挫折,他还未曾遇过这等聪慧喜好闲静的清灵女子,让他真以为她是误闯人间的天仙。
“可……掳了我不是因为我听见了你们的计划吗?”
“这是其一,其二,昨日是我寿辰,一班弟兄苦于不知该送些什么,正好你给他们瞧见了,便成了我专有的礼物。”唉!他还真想拆开这诱人的珍贵礼物。
“不行!”这么下去,她的清白将消失无踪了;芙蓉极力摇着头。
虽能预知她的反应,但一听见她忿忿的抗议之声,他的一颗心便跟着酸涩了起来。“是啥不行?拆礼不行,抑或是由我拆开不行?”这意思可不同了!两者之间的差距可大大地影响了他的男性自尊。
“都不行!”她拉紧胸口衣襟,小气地怒道。
“若多了夫妻这层关系呢?”他引诱着。
不察的她呆呆地说:“我的丈夫便成。”
“喔!丈夫便成……我知道了。”他继续策动迅风,往福建方向移近,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望着他诡异的俊容和微微上扬的唇角,一向让乾隆大为赞赏才德聪慧的芙蓉,一时也无法解释他的反应从何而来。
第四章
清澈的湖水……好冰!
芙蓉缩回拨弄湖水的手,冷颤地抽了口气,牙床不停地颤抖。
赶了大半夜的路,为的是能在天破晓前抵达福建近郊;眼见时间来得及,段牧槐这才缓下了赶路的速度在这湖边稍作休息,让迅风喝口水、喘喘息。
天虽未白,但啁啾的鸟叫声早告知了天翻鱼肚的时刻即将到来;飒飒风声加上冰冷的湖水,芙蓉原本未觉冷的身子忽然打了个哆嗦。
段牧槐也不知从哪儿变来的狐毛披风,一个劲儿的将它披上她肩头,稳稳地包覆住她抖颤的身体。
“谢谢。”芙蓉不自觉地道谢。
“为了安全起见无法起火取暖,只能披件像样点的披风遮遮冰寒的雾气。”
“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她一路坐在马背上颠簸,颠得她整个人快散了,她不认为自己还能支撑下去。
“快到了,看情形天未亮时便能抵达。”
会内弟兄还在义兴堂的地窖里等着,到了福建得快些先到义兴堂去,顺便拜见许久未碰面的义父……
她突然不语盯着他看。
段牧槐似有所觉地回过神,“干嘛盯着我看?”
“为何不用飞鸽传书来联络呢?那不是快些?”她不解地问。
这女人……“你以为漫天乱飞的鸽子不会被人猎捕,让人宰了吃?”
会吗?芙蓉不解地望睨。
他轻笑。“你可真是天真,你以为乾隆常年到承德避暑山庄去,就只是为了避暑?怕是狩猎吧!”
“就算狩猎也是以猛禽为主。”承德狩猎之行,女人无法参与,就算是她也不得跟随。
“你亲眼所见吗?”
“我……”一句话便堵住了她。
“若以飞鸽作为会里联络的方法,怕是所有行踪皆赤裸裸地摊在众人面前,那还叫机密?不正好留下行踪让清兵一网打尽?天地会的弟兄,做事不会如此草率。”
“为何要劫漕标粮船?”
“你难道不知,乾隆三下江南皆声势浩大,每行随从、陆路兵马皆以千计,大车百余轮、征挑夫不计其数;水路用船一千多只,首尾衔接、旌旗招展,每到一处更要让地方官献上大量美食佳肴。三巡南下已让百姓生活困厄、叫苦连天,夺漕粮之事皆是以救济百姓为要,难道你能说我们不对?”每当提起乾隆,段牧槐的火气便升了上来。
“但阿玛也曾对兴修水利视察、关注过,怎能一味往坏处看呢?”
难道她也像那些满清皇族般肤浅、无知?过于专注她过人的才德,倒忽略了她仍属满族。
“难道你不关心百姓的生活吗?”
“你何以能说我不关心!”若不关心,她便不会阻止阿玛为异族女子兴建别苑,他怎能这般指控!?她别过头往迅风走去,摸摸它釉黑结实的肌肉,“不管你怎样看待我都无所谓,我只希望能早些见到临巧。”临巧现在不知怎样了?和六个大男人在一块儿,清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