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您跟我往这边走好吗?」她很客气地请他「离开」,跟她一起到旁边的会客室里谈谈。
辛维克很配合地点点头,收起柜台上的钞票,随着黎真希往旁边移动,等她绕出柜台后,一同走向会客室。
小佩伸长脖子望着黎真希和那位帅哥的身影走远,柜台内的手立刻拿起话筒拨内线——
「阿芳姊,我跟你说哦,刚才有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来找真希,看起来不像普通客人……」
第4章(1)
黎真希将辛维克请进会客室里,轻轻带上玻璃门,一转身——
「喂,你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啊?」她的语气急转直下,态度截然不同,什么客气、礼貌、微笑全关在门外了。
「辛维克,我的名字。」他很有风度的报上姓名,好让她知道待会儿该向谁道歉。
况且听到他的名字,她应该就知道自己搞错对象了吧,除非他还「走运」到跟那个和她约上床的男妓同名同姓。
她一听,果然怔住,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我并不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男人很「脱拍」耶,她有叫他自我介绍吗 ?「我只想问你究竟想干么?」上班时间,她可没空跟他在这儿穷磨菇。
辛维克内心一叹,马上就发现自己不能对这个女人抱有太大的期望。
「黎小姐,我看你的记性真的是不太好,我刚刚不是说过,我是特地来把这笔钱送还给你的吗?」他的语气很温和,但诚恳的表情看起来却反而像在暗讽她的愚蠢,不长记性。
她不太高兴的「瞧」了他一眼,又想到——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她终于相信他们的重逢不是巧合了。
辛维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她遗落的订房资料,交给她。
她摊开一看,马上皱起眉头,责怪自己的粗心。但是……这上头并没有她的公司地址啊?
「你调查我?」她惊讶地问。
「我必须设法将这笔钱物归原主。」他的态度很磊落,不怕她知道实情。
她瞅着他,对他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一般人就算在路上捡到钱都不一定会送到警察局了,更何况从香港追到台湾来?
他……长得人模人样的,该不会是个变态跟踪狂吧?
「那三千元是我留给你的酬劳,不用还给我。」虽然心里有些怕怕的,但她的表现还算镇定。
他双眉一凛,随即恢复平静,缓缓地,琥珀色的眸子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撇唇一笑——
「黎小姐,陪我睡一晚,你的价码是多少?」
黎真希睁大眼睛,作梦都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震惊之余,心头火起——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立眉嗔目地怒喝,感觉受到严重的侮辱。没想到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居然说出这么下流的话来!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他收起笑容,亮出手中的钞票。「黎小姐,或许你很习惯拿钱消费男人,但我可没那么廉价。」他将三千元放到她身旁的桌子上。
现在,她应该能体会他当时看到这些钱的心情了吧,居然一个晚上连续诬蔑他的人格又践踏他的尊严,把他当什么了!
黎真希努努唇,圆眼半眯,睨着他。搞了半天,原来是嫌钱少啊!
「辛维克先生,如果你对这个价钱有意见,应该要在交易之前就提出来,而不是在事后千里迢迢跑来找我抱怨。」
她提了口气,以冷却过的语气跟他讲道理——
「况且,那晚我们又没真的发生关系,你收下这三千元也不算吃亏吧。」她既没耽误他太多的时间,也没消耗他的精力,这笔钱应该算很好赚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还嫌少?!以为她赚钱很轻松啊。
听完她几句话,轮到辛维克火冒三丈。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非但没得到预期中的道歉,反而还被这女人多羞辱了一次!
「岂止吃亏,这是我一辈子受过最大的羞辱。」他咬牙强调。
「黎真希小姐,你喜欢花钱找男人是你的自由,但是我还不至于需要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赚钱,所以你最好立刻收回这笔侮辱人的钱,并且为此向我道歉,以后别再随便把人看轻了。」难道她在花钱「消费」前,从来不会先弄清楚对方的姓名和长相吗?
她的脑袋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前后排列他所说的每句话,怎么想都不对……
「哈,听起来好像是我把你误当成牛郎一样。」她不以为然地笑着,觉得自己听到一个很离谱的说法。
「没错,你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男人。」他想她口中的「牛郎」就是男妓的意思,于是很正经、严肃地澄清自己的身分。
见他说得义正词严,黎真希心里还真的冒出了一丁点儿不确定,因为当初第一眼见到他时,她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他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太像个牛郎。不过,她也实在想不出任何「他不是」的迹证,而且连她问起他的职业时,他不也回答得很顺口,还一副很有企图心、挺乐在其中的模样。
「证据呢?」她问他。
他不解地挑眉。
「你说你不是牛郎,证据呢?」若是没有合理的佐证,休想她会相信他的说法,更别妄想她会低头道歉。
「我都站在这里亲口证实了,还需要什么证据?」这女人讲不讲理啊?
「口说无凭。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口否认,不过如果你不能提出令我信服的证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不愿意收下这些钱也没关系,我还省了一笔。」哼,以为她会怕有钱没处花啊。
她倒是等着,看他能拿出什么合情合理的证据来说服她。
辛维克抿唇拧眉,凝视她的瞳里怒光烁动……
她是不讲理的。他想。
「那请问你又是凭哪一点,认定我就是你口中说的牛郎?」他反过来问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她到底为何如此咬定他的身分,一直贬低他的人格。
「时间、地点、穿着,每一点都能证明你就是。」她很快地回答,殊不知她所以为的天时、地利、人和,正是构成这桩大乌龙的完美组合。
他蹙眉,大脑很理性的分析她的回答,推敲出其中的逻辑。
「你的意思是,我穿了跟你约定好的衣服,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坐在约定好的酒吧里……等你?」他道出心中臆测的结果。
「还有,你也带了玫瑰花。」她很有信心的补充这一点。
他盯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
荒唐!这绝对是他遇过最匪夷所思的旅游经验。谁会想到他日行一善跟老婆婆买下的玫瑰花,居然会为他带来这种「奇遇」?!
这些水落石出的「关键」,还真是巧合得离奇,荒谬得可笑。
再看看眼前这个坚持己见的女人,他突然觉得这整件事已经让他从气愤难平,转为啼笑皆非的新局面。
「黎小姐,你不觉得光用这些条件来判断一个人的身分,实在太冒险了吗?如果那天同时出现好几个符合条件的男人,你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要如何确认哪一个才是你要找的人?」他半是好笑地问她,觉得她这种得过且过的认人方式实在太过草率,难怪会出错。
站在一个专业决策顾问的立场,他判断「这家公司」极有倒闭的风险。
「我那天只看到你一个人,没有如果。」对既成的事实,她只以结果论定,才不作多余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