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哪肯!“你看起来明明不像厉害角色。”
宇文晏一瞧自己。“怎么样才像厉害角色?”
“像我爹那样。”丹碧早忘了宇文晏曾到过她家,还表情认真形容起她爹来。“改天有机会介绍我爹给你认识,我爹胡子这么长,”她一比自个儿下巴。“身强体壮,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哪像你!”她绕他转了一圈。“生得文文弱弱就算,讲话还慢条斯理,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我好欺负?”这话他还是头次听说。他歪头睇她。“那从你认识至今,看过谁欺负我了?”
还用问?“茶馆那个莽汉啊!”
他摇头表示不算。他早说过吃罢让座天经地意,只是莽汉口气差了点罢。“还有呢?”
她环胸细想,说真话,他俩同住已经三天了,可哪个人见他不是客客气气?对对对,丹碧想起,前头转角住了个碎嘴的李大娘,就连李大娘也不曾对他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过什么议论,平常李大娘哪会放过这机会。
“倒真的没有。”
“是了。”他头一点。“既然从没人欺负过我,何来我好欺负,印象?”
她张口欲辩,可停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这么容易认输?\"他脸凑近取笑。
“我才不是认输。”她最最讨厌‘输”这个字,一听火气就来。
“我是知所进退,我辩赢你又没什么好处。”说完她朝门重重踩了两步,突然想起。“对了,你不是要教我练气?”
他还以为她忘了。宇文晏头一点要她到里边去。
“你房间我房间?”丹碧边走边问。
“你房间。”宇文晏门一推开,只见卧杨上棉被凌乱。他回头一嚓,丹碧满脸红地越过他身旁。
“谁叫你七早八早挖我起床——”她边叠被边嘀咕。可说真话,一直都是别人帮忙整拾内务,突要她动手,一时真拿这团乱被没办法。
由此可见她家里人多呵护她,简直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宇文晏主动靠近。“我来算了。”
‘不行,”她一顶挤走他。“我一个姑娘家还让你帮忙叠被,不被人笑死!”
“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我来就行了。”她就是觉得害羞嘛。
见她不肯让,宇文晏只好乖乖坐下等待,她叠著扬著被褥,一阵香气突然弥漫房中。
“真香……”他凑近一嗅。就这么碰巧丹碧转头,两人唇若有似无一触,吓得她猛往后弹,直接撞上床柱。
“痛!”她捂著撞疼的脑袋喊道。
“我瞧瞧。”他赶忙凑近检视。她一撞可真用力,瞧她脑袋马上长个包。他边揉边说:“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摔跤就是撞到脑袋?”
“还怪我!要不是你突然把脸伸来,我会吓到?”她眼一瞪,同时暗想刚才两人嘴到底有没有碰上。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她红著脸怒瞪他眼。都怪他啦,没事靠那么近干么?“我只是闻到一股香气,好奇是从哪来—一”
丹碧猜他说的大概是她的梳头油。“是这个吗?”她揪起一缯发凑到他鼻前。
就是这个味!他点点头,清香盈鼻。
“是我娘特制的梳头油味道。”丹碧闻惯,早不觉它香了。
“昨儿个我请大娘帮我带了点行李,我很少自己梳头洗头,大概是抹多了点—一”
她嘴里嘟喽勾出他满脑绮念。昨儿下午她要老仆烧水让她洗沐,他一时不察走来找她,立在门外便听见门里哗啦哗啦。
还伴随她软声细气的哼唱。
一直以来,宇文晏总认为自己寡欲淡薄,虽不至不兴女色,但也从没迷谁迷到如此晕头转向,光听房里溅水声就让他欲望进发无以自抑,非得进房平息才敢出来见她。
而今又让他知道她满身子香馥馥,他忍不住遐想两人洞房花烛夜,她会如何羞涩展露她雪白身子……宇文晏喉头一颤,脑中勾勒出伏在她身上,一路寻著香气舔过她全身模样,深邃的黑眸倏地变得又沈又亮。
“干么那样看我?”她娇叱、一声站起,欲望是会感染的。虽说丹碧不谙情事,可也能感觉出他眸里的渴望,仿佛当她是什么好吃东西,而他饿了很久,就快控制不住朝她扑来。
宇文晏一眨眼回过神,一与她对上眼,只见他欲盖弥彰地将脸别开。
可红热的耳根却怎样也掩藏不了。
“你怎么回事?”她惊讶看他。“你在脸红?”
他尴尬站起。“不是要我教你练气,还不快坐好。”
顾左右而言他——丹碧满脸兴味,很少见他这么理不直气不壮,铁定有鬼!不知他刚在想什么?虽然表面她依他吩咐盘腿而坐,可脑子里转的全是他刚才反应,压根儿没听见他嘴边说的话。
她最耐不住好奇了!“我刚说的口诀再重复一遍。”宇文晏突然道。
她倏地回神。“啊,什么?”
“就知道你没在听。”他轻敲她额际警告。“我再说一次,练气时最忌分心,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疑惑未解,都得先将它移到一旁。”
“哪有可能!”她嘴一嘟。“就是没办法不想才会一直想,嗳。
不然你直接告诉我答案,我就不需要想了。”
他眉一皱。“什么答案?”
她一脸贼贼凑近他。“你刚为什么脸红?是想到了什么?”
这丫头!他顶开她嘻笑不停的脸。
“又戳我!”她嘟嘴。
“你到底要不要练气?”
‘好啦好啦!”小气鬼!她小声嘟囔,没想到还是被宇文晏听见。
“你刚说我什么?”
“哪有。”她手一摊装傻。
他一瞪她。
“好,就别被我逮个正著。”他警告完重新念口诀。“载营魄抱一,把脑中思绪净空,眼观鼻鼻观心,专气致柔,意识跟著血脉.运行,竟聚于心,后贯天庭——一次至少半个时辰。,,丹碧难得安静闭嘴,但不消多久便听见小小声问:“我想问——”
“说。”
“这样子练气,要多久才能练到像你一样,手心心热热?”
“勤则一年,慢则一辈子下成。”
呐?这答案教她一下泄了气。“不练了。”
宇文晏张眼看她。
“花一年耶,而且还不知道练得成练不成……”
“是吗?”他也不多劝,头一点便下了床。
见他什么也不说就想走,丹碧反而觉得别扭。“干么不骂我?我爹见我试也不试就放弃,铁定把我骂到臭头……”
他停步回头。“你会因为我的责备而变得心甘情愿?”
不会。丹碧愿意承认,骂她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僵。
所以他不骂。
“练气口诀教给你了,你要练不练都好,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这是他的承诺。虚与委蛇、虚应了事等等表面功夫在皇城他已见到不想再见,而当初她所以吸引目光,正是她的爽朗不作假。她是他决意共度一生的女子,他当然不会自掌嘴巴毁掉她的独特个性。
“但是……”她欲言又止。他的反应全不在她意料之中,要嘛就直接骂她,她还可以气唬唬顶他几句,结果他这么一说,感觉竟像她欠了他什么一样,一颞心闷得难受。。
他不逼她。“我肚子饿了,我去要人备膳。”
丹碧不说话目送他离开,门关上后她嘟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脚收回盘坐。
“谁叫我没事要缠著人家教——”她嘴里嘀嘀咕咕,接着一叹气。“勤则一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