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念书的,得要有穷学生的样子。”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外套脱下吧!”
“哦!”她这才感觉到室内的温暖,大概他一进房就开了暖气,只是她的心思一直在那张床,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她脱下外套,他立刻接了过去,将她的外套叠在他的外套上。“那你到底睡哪?”
“你知不知道你从踏进我的房间开始,就变得很紧张。”谁让她还是学不会隐藏心思,那双骨碌的大眼透露了她那单纯的想法。
“我哪有?”她连忙否认。
他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衣柜前,衣柜的门板上有一面镜子。“没有吗?那你干什么脸红?”
果真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她又只能猛摇头。“是因为暖气太热了。”
“那要不要再把背心脱掉?”他双臂环胸,看着她那愈来愈局促的模样。
久别重逢呀!虽然他和她只是假结婚,为何他会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的想要逗弄她,想要看她为他害臊的模样。
脱掉外套,她的身上还有一件毛背心,里头还有高领的毛衣,更有一件贴身的卫生衣,她可是总共穿了四件衣服。
她知道他的取笑,还是乖乖把背心脱下来,没办法,身上的高领毛衣像是掐住了她的脖子似的,让她感到空气稀薄、呼吸不顺。
“那你到底睡哪?”她不死心地又问第三次。
“你说呢?”他扬眉在床上坐下。
“范、书、伟!”她连名带姓,有股咬牙切齿。
“笨蛋,当然是睡地上,看你紧张的。”没想到她就算生气也有股发嗲的韵味。
“天气这么冷,睡地上不好吧!”她开始头痛了,早知道不该来的,只是天底下没有早知道的事。
“那你到底要我睡哪?”这下换他发问了。
第8章(1)
是呀!她到底要他睡哪?
这张单人床是大尺寸的,比台湾见到的单人床还要大些,但以范书伟高壮的体格,这张单人床若要挤下两个人,还是有点勉强。
只是看着他缩在地上睡觉,就算屋内有暖气,她还是觉得很不忍心。唉~~这真的是之前没有想到的状况。
她从床上翻了起来,或者她该建议他明天去买张小床,反正她的个子不高,她可以将就着睡。
“阿伟……”她轻声地喊着,想试探他睡着了没。
“嗯?”范书伟背对着她,轻应了一声。
“你睡了吗?”
他干脆坐了起来,微抬起脸看着她。“你一直翻来翻去的,我怎么睡得着?”
“对不起,大概是时差的关系。”她怎能说都是因为他。
“需要喝牛奶吗?会让你比较好睡的。”
她摇头。“我看你不要睡地上了。”她往床里边挪了挪,空出了三分之二的床位。
“意思是要我睡到床上?”他俐落地跳了起来,坐在床沿,跟她面对面。
“这是你的床,我怎能鸠占鹊巢,今晚就……”她省略以下的话,因为她说不出口。
“我身强体壮,不会生病的,你安心的睡。”他拍了拍她的肩,要她不要在意。“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就……”
范书伟笑了。“看来你一点都不把我当男人看。”
“我把你当姊妹!”要不是这样故意说笑,她真怕那绷紧的神经会被扯断。
“唉!我果真太没魅力,竟然有女人把我当姊妹。”他从地上捞起了他的棉被,然后人就这么往后躺。
她看着他那一气呵成的动作,躺得还真自然,她反而僵硬住。
“睡呀!既然是姊妹,你还在怕什么?这样你明天可是没有精神过除夕夜。”
“哦!”是她邀他上床的,如果她继续扭捏,一定会把气氛给弄拧,于是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背对着他侧躺而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墙上小夜灯的晕黄灯影下,她还是只能睁眼看着窗帘上的点点碎花。
“宁宁。”他在她的背后柔柔地喊着她的名。“放轻松,不然你明天四肢僵硬,到时无法走路,我可是不要背你。”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慢慢地放松自己。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共躺在一张床上,感觉很陌生却又是如此熟悉,大概这个男人是他,她知道他不会对她怎样,才能让她这样地放心。
直到感觉到那靠在他身侧的背脊放松了线条,呼吸明显地匀称,他悬着的心也才跟着放下。
她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肩头,他轻掬起一把柔顺的发丝,如果他不是用这么轻松的态度,他真怕她在美国的日子会因失眠而失去健康。
他仍看得出来她眼里对他的爱恋,不但没有因为时空距离减少,反而更是浓烈。
他剖析自己的心态,愿意为她做这么多的事,不是逞一时之勇,而是喜欢上她那股坚毅的勇气,但他明白那还谈不上爱,更多的是对她的怜悯。
像她这样的好女孩,不该再受生活的苦,他不想再谈情说爱,对妈妈也有个交代,或许这样的状态也不错,两人就这么相依相偎过一辈子。
他闭上眼,感受她那带着独特芳香的气息,床太小,柔软的身躯紧贴着自己的身侧,他竟起了不该有的生理反应。
不过他完全不想理会自己的生理反应,今夜是他来到异国之后,感觉到最惬意的一夜,因为她有张能让他减轻压力的纯真笑脸。
她是他的良药,虽然她的话不多,他也从不向她吐露烦闷的心事,但她就是有办法为他排忧解愁。
两人这样挤在床上,让高大的他完全无法伸展四肢,但他却甘之如饴,看来决定让她来纽约,对他而言是一件美丽的好事。
次日,她在阳光中苏醒,床上已经不见他的身影,她动了动四肢,果真有那么一些腰酸背痛,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短针指向十一,看来她睡过头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长途飞行的疲惫,她在飞机上又完全无法入睡,加上又有他在身边。
这真是奇妙的感受,她竟然和他同睡一张床上。
呵,她发出愉悦的笑声,走下床之后,她在书桌上看见一份三明治、一把钥匙,还有他留下的字条——
我去学校一趟,大约下午四点会回来,晚上一些华人同学要一起吃团圆饭,我会回来接你,若肚子饿了,下楼左转有间速食餐厅,若觉得无聊,可以往右转,直走约十分钟,那里有间卖场。
这里的治安不是很好,就算大白天也会发生抢案,不像台北的不夜城,我看你还是不要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阿伟
看得出来后面那段话是他后来才补上去的,因为笔的颜色不同,她将这张字条折叠好,收进自己的包包里,这可是他第一次写信给她,虽然三明治冷了,她还是吃得心满意足,因为这是他亲手做的。
光是待在他的房间,就让她发傻了许久,这真像一场梦,她远渡重洋来找他,还待在他的房间里,她衷心希望美梦不要这么快就醒过来。
中午过后,她不顾他的交代,决定下楼去走走,动一动僵硬的四肢。
她沿着巷弄绕了一圈,各种肤色的人种都有,显示纽约这个城市的包容性,但她那娇小的个儿、东方人的特质,还是引来许多男人的注目礼,她内心有些惶恐不安,加上她的英文不好,在不敢走太远的情况下,她决定速速回去范书伟的住处。
回到三楼,范书伟的房门口站着一对高姚的男女,是昨天那个金发碧眼的大男孩,还有一个黄皮肤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