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苗艳青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好吵的一堆妻妾,好可爱的一群姑娘。
「小黄,那不是我的手臂。」穆朝阳叹了一口气,双眸怀疑地盯着那名陌生却娇艳妩媚的美姑娘,心下微微迷惘疑惑。她就是前来应征的新老师?
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年头饱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也不只是男人的权利了,但是……她实在长得一点都不像是个文章满腹的女夫子,反而还比较像秦楼楚馆、花街柳巷里的红牌花魁。
尤其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又娇又甜、又美又艳的绝代风韵,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她不行。」他修长的手指往苗艳青的方向一指,想也不想地道。
苗艳青一愣,橙黄绿蓝靛紫众姊妹也一愣。
「为什么?」她们忍不住叫了起来。「我们喜欢她,她从刚刚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嫌我们很吵过!」
「对呀,我为什么不行?」苗艳青清了清喉咙,小手往细腰上一插。「我真的没有嫌她们很吵。」干嘛瞧不起人?
「你看起来不像个老师。」穆朝阳说出了一个自以为说服力十足的理由。
「你看起来也不像个混蛋呀。」她娇滴滴地睨着他。橙黄绿蓝靛紫众姊妹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普天之下,放眼四海,还没人敢这样对凤扬城主说话。
穆朝阳一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的脸色是比他好看多了,甚至还故意笑得灿烂若花,媚眼如丝地朝他露出挑衅之色。
他哼了声,「既然你是来应征老师,好,那我就考考你。」考试?
苗艳青脸色有一丝怪异和心虚,她忽然想起自己四书念不了四页,五经看不过五张。唐诗宋词更是只读过封面,要是被他这么一考,岂不当场露出马脚?
「慢。」她伸掌阻止,甜甜笑道:「请问你也是来上课的学生之一吗?如果不是,你恐怕没资格站在这儿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我不是学生,」穆朝阳慢调斯理地笑了笑,俊脸神色傲然。「可我是付钱让她们上课的人,所以我比在场任何人都有资格要求你提供合格的师资,完整的教育。」
「这位金主大人,钱固然重要,可有没有人教过你,钱不是万能的?」她娇媚地睨着他,眼底锋芒却是半步不退。
「再说了,世上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如果有心做什么都行,若是无心,就算我肚里满满的都是墨水,也倒不出半滴来教学生呀!」
「好!好哇!说得真好哇!」一旁观战的六人加蝶蝶不禁连声叫好,替她摇旗呐喊。
穆朝阳眸光闪过一抹锐利,不悦地白了那六个临阵倒戈的家伙,却也不免有一丝钦佩地注视了她一眼。
脑袋里算有点东西,也不像那些一见到他英俊迷人的容貌就笑得跟花痴没两样的女人,值得他多说两句。
「就算你有心,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也是白搭?」他一甩墨扇,优雅地扇起来。「何况你若是诗书满腹,又何须怕我考倒你呢?除非你胸无点墨,只有嘴上功夫而已。」众人紧张地望向苗艳青。
她冷笑,要来真的是吧?这个凤扬城主穆朝阳看起来英俊潇洒,脸上笑意款款,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是跟他距离不到三尺,说不到一盏荼辰光,她就知道这人骨子里特难缠、难搞、难讨好!
这样的男人最瞧不起别人对他阿谀奉承,对于毫无挑战性的人与事一点兴趣也无,所以呀,刚刚好。
她这人最擅长把简单的事情搞得更复杂,最见不得人过得太安逸,以及最唯恐天下不乱了。
「金主大人,说也奇怪,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不敢用我呢?难道是怕我比你有学问、有知识、有智能,让你在你的妻妾面前丢脸,还是你根本就歧视女性同胞?」她轻松两句话就钉死他。
「我哪里是不敢用你?」好厉害的嘴巴!穆朝阳连忙运起神功,欲与之相抗衡。
「我只是说你没有资格……」
「啊,说我没资格,那你不是歧视女性同胞是什么?」苗艳青打蛇随棍上,小睑立时露出一抹哀戚。「也对,我们女人家算什么呢?打从出世起就被称作赔钱货,长大后又说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嫁人了以后得相夫教子、做牛做马操劳一生,待舌头一吐、两眼一闭,死了被安在祖先牌位上也只能被称作什么什么氏的,连个正名都没有。」待她说完,橙黄绿蓝靛紫六姊妹和蝶蝶已经感同身受地抱头痛哭起来,哭声震天价响。
「你——」好狠毒的一招!穆朝阳脸色微变,有点结巴地道:「你们……唉,你们哭什么?没那么悲惨好不好?难道你们听不出她是故意用哀兵政策吗?」
「金主大人,你怎么能冤枉我呢?」苗艳青也开始抽抽噎噎,眼角悬着一颗要掉不掉的眼泪,悲叹道:「也是。像我们这种无亲无戚、无依无靠,只能凭着满腹文章出来讨生活的女子,被主人家瞧不起也是正常的,谁让我们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呢?」
「哇……老师,原来你也有这么悲惨的过去……呜呜呜……」小黄抱着穆朝阳嚷啕大哭。
「老师,你好可怜啊……」
他额上三条黑线,话从齿缝间进出。「喂,你抱错人了。」
「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拚死保住你的……呜呜呜,相公,你是为富不仁的大坏蛋,你没爱心、没文化、没同理心,我实在对你太失望了……」小蓝边哭边狠狠瞪着他。
「对呀,相公,你平常口口声声要我们懂得知恩惜福行善,原来你也不过是嘴巴讲讲的嘛!」小紫愤慨的指责。
「你们——」他真是会被这群没大脑的丫头气死。
「各位无缘的学生,谢谢你们这么替我说话,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的……」苗艳青掩面挥泪,哽咽道,「但是请你们不要为了我这个不重要的外人,伤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这样我于心何安呢?」
「你真是……」穆朝阳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睁眼说瞎话的高手,就在他眼前,还是个女的!
难怪古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瞧!就像面前这名「女子」,跟旁边那些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人儿」,特别难教养。
苗艳青面上虽悲凄愁苦,假装拭泪,却在云袖的遮掩下对着他偷偷扮鬼脸,看得他气结。
「相公,如果你不让老师留下来,我们就、就……就跟你没完!」小靛平常最胆小,此刻竟然也颤抖着嘴唇,学人撂狠话。
穆朝阳不可思议地从小橙、小黄、小绿、小蓝、小靛、小紫一个个看过去……她们竟然同一个鼻孔出气?他凝视着那个祸头子片刻、陡然陷入沉思中。
撇开她工于心计、惹是生非、鼓动民粹、颠倒是非黑白这些缺点不提,至少她拥有一个长项——就是能够制得住这六个成天叽哩呱啦的丫头。
两相衡量之下,目前看来是利大于弊。
穆朝阳若有所思地抬头盯着她艳丽妖娇的脸蛋,不知怎地,他心底浮起一种「现在留下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预感。
但是,反正她不过是个女夫子罢了,能惹出什么麻烦?
「好吧。」他毅然决然答应,「我答应她留下来!」
「耶!万岁!」她们欢呼了起来,蝶蝶则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