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得意扬扬的出口这句话,以为她必然会吓得花容变色,但落夕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那么,我也要说破你的来历了,你是……叶啸云的人。”
那人呆住。“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腰上还挂着叶府的腰牌。”落夕朝他的腰间瞥了一眼,“我去过贵府,见过府上人的腰上都挂着一个和你一样的腰牌,但是显然你不知道我是谁,否则不会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你的主子让你跟踪我,却没有告诉你,如果你得罪了我会是什么下场吗?”
那人几乎被她说得呆住,想笑又不敢笑,“别拿大话吓唬人,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
落夕倏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牌,“你认得这个吗?”
那玉牌上刻着“挽花公主千秋万福”八个大字。
叶家的密探完全吓住了,倒头就拜,“不知是公主千岁,小的瞎了眼,冒犯了公主殿下,请殿下恕罪!”
听他这样说,她就知道叶啸云还没有来到附近,否则,以他那样阴险毒辣的手段,必然会逼迫手下将自己带到他那里去立功请赏。
于是她故作不经意地抬抬手,“起来吧,我是微服出宫玩玩,你知道父皇对我向来宠爱,也不会和我计较,叶啸云算是什么官职,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回去告诉你王子,让他好好养伤,少来招惹别人的是非。”
或许是真的被她的气势吓到,那人愣在原地,甚至没敢再站起来。见状,落夕慢慢地转身,又慢慢向前走,但是每走一步,她的胸口都像是擂鼓一样狂跳不止。
她的前面还是客栈后院的客房,为了表现镇定,她必须往回走,但是她知道这种唬人的方法只能唬住对方一时半刻,万一叶啸云真的来了,必然会轻易拆穿她的谎言。
于是她回到通铺,悄悄叫醒张老汉,在他的手中塞上一锭银子,“大叔,谢谢你,我要走了。”她悄声说。
张老汉迷迷糊糊地看着她,没有反应过来,去龙城?”
“走?要去哪里?不是说好了一起
“我家里来了人,叫我回去,这一路多蒙你照顾,这点小意思,您老一定要收下。”她使劲将银子塞进老汉手里,然后一弯腰,从侧面的旁门钻了出去。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黑得可怕,偶尔只能听到打更人的梆鼓声在远远响着。
落夕急促地喘息,脚步在暗夜里显得特别清晰,就仿彿在她的身后还有人一直尾随似的。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走过夜路,也没有经历过被人追赶的日子,所以她全身紧绷在一起,眼前的漆黑让她像是失去所有可以信赖支撑的依靠,看不到前方的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奔向哪里。
忽然,她听到了马蹄声,本来就恐惧的心情因为这奇怪的马蹄声而更加紧张,她一低身,躲进巷子里的一个墙角,听见那马蹄声停在身后,藉着一丝月光,她悄悄看去,是一辆双马马车,就停在她刚刚离开的客栈。
马车上走下一个人,那人对着还跪在原地的叶府密探说了两句话之后,勃然大怒,甩了那密探一个耳光,大声骂道:“笨蛋!”
人影虽然模糊,但这高超的声音却异常耳熟,一瞬间,落夕的心弦再度绷紧,因为她认出了那个人——是叶啸云!
这个人,果然如影随形的跟随而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外表斯文、内心奸邪狡诈的人,曾经试图对自己做什么。
司空曜就算是再恨她,再想折磨她,都是当面做、当面说,不可能以卑劣的手段陷害她,所以如果她再度落在这个人的手上,毫无疑问必然会有一番更惨烈的折磨。
她紧紧按住胸口,怕自己的心跳声被遥远的敌人听到,当她看见叶啸云和密探闯入客栈,知道他们必然会有一番追查,于是便摸索着向更远的方向逃离。
这本就是路经龙城时定会经过的小镇,边上就是密林,若是换作以往,白天时她尚不敢进入,更何况是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但是此刻情况不同,她必须找到一个能完全保护好自己的藏身之所,而密林是唯一的选择。
她奔跑着、喘息着,同时,又听到那可怕的马蹄声,这一次比起刚才显得更加急促迅捷,像是离弦的箭,随时都会射到她脚边一样。
她连头都不敢回,只是拚命地跑着,她听见马蹄声停在树林外面,应该是马车不能进入密林的缘故,周围只有她奔跑导致矮树沙沙作响的声音,所以她也不敢再走,怕声音引得来人听得更清楚。
蹲下身,她双手抱着肩头,紧紧蜷缩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
有人走入密林,接着是规律的林叶沙沙声,那人走得很近,也走得很慢,似乎随时都会发现她。落夕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此刻她宁可窒息而死,也不愿意被人发现。
夜色中,树梢上的一滴夜露突然坠落,一下子掉进她的衣领里去,这冰凉滑溜的触戚,让她在这深夜中陡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动物——蛇!
到底还是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女孩子,一旦脑子里有了这种想法,就不顾一切地惊呼着跳了起来,斜对面那个追踪她的人也在这一瞬间发现她的存在,迅速向她冲了过来。
她没命地向后跑,可身后的人却犹如黑豹一般敏捷,几步之内就将哋的肩膀钳住,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回过身狠狠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背上,但那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另一只手从前面环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拽在自己的怀里。
“大胆!”她惊恐地喝道:“再不放手,我让父皇诛你九族!”
那人却哼地冷笑出来,像是在笑她这句话的无稽。
只这轻微的一哼,却让落夕浑身像是被雷击中、被闪电劈到一样轻颤了一下,忘了再挣扎。
“咬啊,再咬一口,我倒不知道,向来温雅涧静的落夕公主也有这么野蛮的一面。”
这熟悉得让她自心底颤栗的声音,往常似针扎似的让她心疼的声音,现在却如佛光纶音一般让她长出一口气。
“不——”她幽幽地叹息。该是喜悦还是更大的焦虑?躲开了叶啸云,却遇到了司空曜,她命中真正的灾星,魔头。
“不什么?”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落夕感觉到他在皱眉,这是她最熟悉的他的表情。“不想见到我?”
“你来抓我回宫去的?”她想岔开话题,“父皇很震怒吧?”
“他的怒比不了我的。”他幽沉地进声,“你自顾自地跑掉,所有的嫌疑罪名部落到我头上,你想让我背黑锅背到几时?我已经被赶出京一次,这次你想让我被刑部重审,还是身败名裂?”
她忍不住吼了出来,“你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何曾让你背过黑锅?如果不是你上次非要说是你推我入湖的,父皇也不会重罚你!天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欺骗世人!那个黑锅不是我逼你背的!”
“对!是我疯了!我疯了才甘愿背那样的黑锅!为的是逃离你的身边!”他几乎捏碎她的肩胛骨,更疯狂的是,他已经用自己的唇舌吞锁住她的。
第7章(2)
他的吻来势汹汹,如烈火潮水般不容人推拒,更不容人迟疑。落夕很想后退,但是连她的腰肢都已被他紧紧锢住,她根本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从许多年前,他似乎就没有给过彼此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