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算部分我想可以再讨论。”既然要盛大举办,他就不喜欢寒酸了事。“更何况这是全公司同仁投票表决的结果,我们应该尊重大家的意见。”
“就算有讨论空间也有限。”她平板接口。
倘若预算这么好过关,就不需要开会讨论,随便谁决定都可以。
挑高一道浓眉,元御看着毫不让步的映瑶。
依她精打细算的个性,她应该待在会计课或是采购课才对,保证能发挥所长。
“要不然裘主任的建议呢?”元御反问。
“就在公司举办,送外烩过来就好。”既简单又经济。
“枯燥无聊。”这回换元御犀利批评。
“元……顾问你——”本来要直呼其名,话到嘴边及时改口。映瑶瞪他。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大伙儿不禁投给元御佩服的眼神,他可能是全公司唯一能让裘主任动怒的人。
裘恶女碰上元顾问,好像越来越有人性了。
坐在最角落的林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针锋相对,奇异的光芒自眼底闪过。
“元顾问,我是考虑活动成本才做此决定。”映瑶扬高下巴,表示自己的立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司今年度相当赚钱,应该可以提拨多一点的预算来办活动,好好犒赏一下公司同仁。”元御不慌不忙地解释。
在他的观念里,老板要懂得适时犒赏员工才能得到人心。
看来这男人平时私底下激怒她不够,连公事都要和她唱反调。
“预算不会过的。”映瑶闷闷出声。
“还没试过怎能如此确定呢?”
她怎能如此确定?因为会计课的陈课长是非常棘手的人物,而她对钱一向斤斤计较,想要从她那里多挖点钱根本是作梦。
第5章(2)
“如何?裘主任打算闯关看看吗?”见她不语,元御继续游说。
“……”
“总得要有所创新,不然我们这群负责活动的相关人员不就平白浪费时间?”元御双手插在裤袋中,挂在唇瓣的笑容看似温和无伤,其实胜券在握。“而且我相信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裘主任。”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觉得元御很会说话,不当政客简直浪费天赋,用舌灿莲花形容他也不为过,不管好的、坏的,到他嘴里就变成合理的。
况且话说得好听,要呈预算报告的人是她,要面对恐怖陈课长的人也是她,她光想像就觉得是场硬仗。
“裘主任?”从她的表情,他知道她已经犹豫了。
映瑶咬紧唇,她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其他人一脸期盼的神情,仿彿只要她说好,预算就会过似的。
“裘主任?”他再次轻唤。
“……”
“裘主任?”见她没回应,他不死心的又唤。
“我试试。”看看会议室里满是期待的眼神,又看看瞬也不瞬望住她的元御,裘映瑶终于心软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裘恶女竟会让步。
元顾问功德无量。
眼看元御用赞许好女孩的眼神瞧她,她急急澄清。“说在前头,我只是‘试试’。”她再三强调。
“这样就足够了。”元御扬眉,薄唇绽开一抹出自真心的灿烂微笑,只对她。
“我先回办公室。”整理资料改抱胸前,映瑶匆匆走出会议室。她不懂自己中了什么蛊,居然会答应元御的要求?
简直自讨苦吃。
“元顾问,真有你的!”其他职员全都惊讶地围在他身边,钦佩他敢跟恶女抗衡的勇气。“希望预算可以过关。”这样今年的狂欢晚会肯定很好玩。
“我也希望如此。”元御含蓄回应,眸光迎上突转回头的映瑶。四目相接的瞬间,总觉得彼此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他和她,都不同了。
*
晚间九点半整,电铃声响起,分秒不差。
裘映瑶打开门,冷眼瞧着让她生一下午闷气的男人。
“好凶狠的表情,你在生气?”看见她不豫的神情,元御薄唇勾笑。
废言!
她正逢生理期,整个人非常不舒服,腹疼、头痛,还要伤脑筋想该如何让狂欢晚会的预算过关。
一切都拜他元大少爷所赐。
“你来做什么!”她语气不善,看到他就有气。
“当然是送消夜,这不是例行公事吗?”元御完全不被她的恶女脸孔所影响,笑颜灿灿。“公归公,私归私,公事的不愉快没必要带回家,更不能虐待自己的肚子。”
他这句话有严重语病,她和他除了工作伙伴,她可不记得有何私交可言!但她现在头太痛了,痛到没有力气和他争辩,何况还要烦心预算的事。
“天气这么冷,你的头发不吹干会感冒。”元御长指没预警地勾起她的发尾,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她心头一跳。
“懒。”她冷冷地应,坐到电脑前和预算报告继续对抗。
“为什么?”
“我肚子痛、头痛,没心情。”映瑶嘀咕,根本在闹脾气。
请问他可以把她此刻的任性归类于撒娇吗?!元御眸底画过一丝暖意,心头微软。
“过来!”他坐在沙发前招手。
“干嘛?”她没好气。
“过来就对了!”他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瞪着他漂亮的侧颜好半晌,映瑶终于不情不愿地移动脚步。
“坐下。”他指指柔软舒服的长毛地毯。
“……”
“快!”元御挑眉。
看来这男人越来越猖狂了,居然在她的地盘对她颐指气使?不过想归想,映瑶还是乖乖坐下。
她很累,生理痛让她没有多余力气和他抗争。
“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硬撑着做事也没效率。”手里拿出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吹风机,元御虽然话里听不出特别情绪,温柔的指尖却骗不了别人。
温暖热风吹在身上十分舒服,连带着头跟肚子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原本映瑶还想咕哝什么,最后话都吞了回去。
闭着眸,映瑶趴伏在沙发上,任自己心思远飏,她收敛起尖锐爪子,就像只温驯的小猫。
元御仿佛还在说些什么,可是说些什么她听不真切,只知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回响,温柔的指尖按摩着头皮,感觉仿佛齐暐又回到她身边……
不!其实不像齐暐。
齐暐虽爱一头及腰长发的她,却不爱帮她整理,因为粗手粗脚的他总搞不定,反而害她全打结在一块儿。齐暐没有元御灵巧,像极他,却不是他……
最近,她常扪心自问,她对元御一再让步,会不会是私心里把他当成齐暐的代替品,产生移情作用?
她没有答案。而每当她思及这个问题,总会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当只把头埋在沙土里的鸵鸟。
这是禁忌!不管答案为何都是禁忌。
就算她把他当成齐暐的替代品又如何?是他执意对她好的呀!不顾她的抗拒,硬是将满满关心塞给她,蛮横地让她接受他的存在。
或许她想法很自私,可是除了这样想之外,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想了。怎么想都是错,怎样想都无解。
“睡着了?”见她久久不语,元御轻声开口问。
“没有,我在休息。”映瑶顿了下才又补充。“因为很舒服。”
“……那你就多休息一下吧!”因为她背对着自己,元御才纵容自己对她露出宠溺的笑容。
屋子里好静,静得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元御长指仍温柔地按摩着她的头皮,舒展她一头长发,而她也像只贪懒的猫依偎在他身旁,两个人看似动作亲密,心思却各自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