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习小羽又惊又喜的叫道,语气里充满了恐惧与放松两种极端的情绪。
卫晟眉头紧蹙,还来不及询问她怎么会在这里,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刚刚虚掩上的安全门又被人推开,一个领带解了一半、衬衫拉出裤头、皮带扣松悬在腰间,简单来说就是衣衫不整的男人倏然追进来,在看见他的瞬间止住步伐。
衣衫不整的男人看著他,而他也正看著他。
“发生了什么事?”卫晟以不疾不徐的口气问著身后的女孩。
“他要强暴我!”习小羽以惊恐的嗓音指控。
“你、你在胡说什么 ”男人涨红了脸,立刻驳斥。
“我没有胡说,你骗我说要来这里和客户谈生意,却一进门就把我压到床上,对我上下其手,还说了一堆令人作恶的话……”
习小羽话还没说完,原本站在她前方的靠山却突然不见踪影,然后下一秒她就听见拳头重击在人体上,让人听了会胃痉挛的闷击声倏然在楼梯间响起。
接著她看见她的经理背贴在墙上,大叔的拳头顶在他的腹部,随著大叔将拳头从他身上移开,他整个人有如断了线的人偶般顺著壁面滑落地板,然后一动也不动的瘫坐在那里。
“走。”卫晟转身拉起她的手臂往楼下走。
“经理他没事吧?这样把他丢在那里没关系吗?”她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毫无动静的身影,担忧的问道。
走在前方的人倏然停下脚步,让走在后方的她一时停不下脚步撞上他。
“哎呦!”她轻叫一声,揉著发疼的鼻子抬头看他,“要停也不说一声!”她小声的抱怨。
卫晟铁青著脸,怒不可抑的瞪著她。
“干么这样看我?”她稍微收敛了一下抱怨的神情,怯怯的看著他。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在生气……
“你到底有没有脑袋!”他突然朝她大声咆哮,“人家叫你进饭店你就进饭店,难道你都不会想一想,谈生意为什么要在饭店房间里谈,在外面的咖啡店、餐厅里就不能谈吗?你的脑袋瓜里塞的是木屑吗?还是豆腐渣?”
习小羽被吼得呆立在原地。她有点搞不清楚,大叔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而且,他说她脑袋里塞的是木屑、豆腐渣会不会太过份了点?她虽然有时候反应是有点迟顿,但是还不至于像他所说的这么糟糕吧?
“大叔,你这样说话有点过份喔。”她忍不住小小声的抗议,却招来他一记冷冽的瞪视,不得不立刻闭上了嘴巴。
卫晟松开她的手,像是在和谁赌气般的转身,闷不吭声的迳自往下走。
她急忙追上,却在走了两步后,猛然想起还瘫在上头的经理。
“大叔,我们真的要把经理一个人丢在—— ”习小羽的话未说完,走在前头的人便又倏然停下脚步,回头瞪她。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看。”他冷凝的说,威胁性十足,“走!”
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凶也很吓人,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就是不觉得害怕,这也许跟他曾好心的帮她搬过家有关系吧?
不过不管怎样,她一点也不想惹得他不高兴,毕竟他刚才还救过自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至于经理嘛……只是遭受到一拳而已,应该死不了吧?
轻吐了一口气,习小羽听话的跟著他的脚步拾级而下。只是要她安静个五分钟或许没问题,若要再久一点的话,她就会被闷死了。
“大叔,外面—— 不是,应该说里面有电梯可以搭耶,为什么我们不去搭电梯,而要走楼梯下楼呀?”她开口问道。
回答她的是静默。
“大叔,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呀?”她换个问题,结果仍没有改变。
她边走边看他,总觉得这个大叔有点奇怪,他到底在气什么啊?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拭探的开口问道:“大叔,你是不是刚和女朋友吵架,欲求不满才在生气呀?”
完全没料到她会冒出这样的一席话,卫晟瞬间僵愣在当场。欲求不满?这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啊?
看他目瞪口呆的模样,习小羽当下便认为自己猜对了。
“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大叔?”她大剌剌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副“兄弟你别难过”的表情说:“走,我请你喝可乐,喝了之后保证你就会很快乐喔。”
卫晟无言以对。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女孩真是刚才差一点就要被强暴的人吗?她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就忘了刚才的惊恐,还莫名其妙的让他变成了那个急需要人家安慰的对象?
她的无厘头,真是让他哑口无言……
第二章
“大叔,你在家吗……怎么还没回来呀。”
门上再度传来敲门声,伴随著习小羽特有的清脆嗓音,让坐在屋内客厅里的卫晟忍不住皱紧眉头,想不透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非要找到他不可,三十分钟内就来敲了三次门。
说真的,他很不想理她,可是这并不是因为讨厌她,相反的,而是怕自己会愈来愈喜欢她,对她的存在愈来愈在乎。
其实他们相处的次数和时间并不多,认真算起来也只有几次而已,一次是她刚搬来的时候,一次是在饭店楼梯间意外救了她,还有就是几次倒垃圾或爬楼梯时不小心碰到。
每次碰面,这个小家伙都会热情的和他攀谈,好像他们已经有了几十年的交情一样,也不管他的反应是冷淡或冷漠,或者是根本不想理她,她就是有办法自说自话,搞得他心浮气躁、哑口无言或者是一不小心就失控的开怀大笑了起来。
面对她时,他觉得自己总是在失控、脱序、变得不像自己。
身为一个顶级的特务,他常会被委托各种艰难的秘密任务,有时还必须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渗入敌方,所以控制情绪对他这种人来说是最基本的训练与要求,可是她却让他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并对自己感到失望与愤怒。
在一般人所不知道的地下世界里,只要一提到“无影”这个名号,不管是同行、杀手界、国际犯罪组织或是世界各国的军方、警务组织,无不肃然起敬或惊恐颤栗。
传说他来无影去无踪,十几岁就参加战争,曾经一个人深入敌营,在没有任何接应援兵的情况下,取下了对方领导人的首级,还独自干掉了一营的士兵。
他的名字非常响亮,几乎已被喻为传奇,不过却甚少人知道他的长相,以及自从他从第一线上半退休后,如何与他取得联系。
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半退休在台湾落地生根,是因为他的母亲是个台湾人,当年怀抱著明星梦想到美国发展,却被人口贩子强迫卖淫,后来虽然逃出了魔掌,却怀了身孕,只能潜藏在贫民区做些出卖劳力的工作艰苦的生活著,直到他十岁那年因意外而死亡。
所以他从小就是在暗巷里长大,懂得各种偷拐抢骗、偷鸡摸狗的招数,身手更在数不清的实战经验里逐渐变得了得。
不过再怎么厉害的人,偶尔也会有踢到铁板的时候,而他就是在偷某个看起来很弱的老家伙的钱包时,失风被逮了个正著,然后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的人生前半段阴暗,后半段也光明不到哪里去,差别只在于前半段是在犯罪,后半段却可以以国家或正义之名,继续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例如杀人,然后得到很多据说是他该得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