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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大辽正施行汉化。在辽人的领土上,虽然胡汉杂处,但汉人仍处于较无地位的平民。
“上京”也就是辽国的首都。
当绫晏梅被军骑带至上京时,正值寒冷的严冬,一路上,身受重伤的绫晏梅处于半清醒的状态,在她晕眩疼痛的脑子里,仍不时浮现出商旅被盗匪抢夺、杀戮的可怕画面。
即使现在被安置在舒适温暖的房间里,她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而身体也是处于摇晃的状态。
绫晏梅躺在床上,被一名侍女扶起来喝了药,她试着张开眼,但涣散的焦距和模糊的意识,让她无法辨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这几天她都是这个样子,偶尔清醒,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处于昏睡的状态。
惊惶和恐惧占据了她,她全身无力、发疼,脑子全是一片空白。
“她只是一名娇弱的女子……”俊雅斯文的耶律常焰立在床前,看着这名被军骑带回宫中已有七天的美丽女子。
他摇着头,否定掉咄质允的怀疑。她绝不是替大宋递送密函前往西夏的人,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虽然她看得出来有练过武,不过也只是一身“蹩脚”的强身武学。
幸运的是,她这身螫脚的武功救了她,她还算不错的内力,让她在从马上被用力抛下来时,还承受得了这可能会让人“肝胆俱裂”的可怕撞击力。
“属下该做何处置?”咄质允向辽帝耶律常焰请示。
“嗯……”这个问题似乎很棘手……一个美丽而令人心动的汉人女子该就这么放了吗?“知道她的身份吗?”耶律常焰炯亮的眸,闪着莫测的光芒。
“属下发现她时,她已落在盗匪的手上,无从查起她的身份。”
“没有其他同伴?”
“没有。”
一个身份不明的汉人女子。
“那……依我看、就把她留在京里吧。”俊朗的眉往上一挑,耶律常焰的神情蕴涵着让人无法猜测的诡计。“你——可以离开了。”耶律常焰潇洒地挥挥袖,挥退咄质允。
一个娇弱绝丽的汉人女子,谁看了不动心。
咄质允约略猜测出耶律常焰的心思,他对这名汉女动心了,想必打算纳为妃吧!
没有让心思表露在脸上,咄质允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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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房间进来了六位侍女,一名御医尾随在后。
耶律常焰早在一刻钟前就来了,他表情莫测地看着仍处于昏睡中的绫晏梅。
那双炯亮的眸一直盯着床上绝丽的身姿瞧。
“她现在伤势在复原当中,只是身子骨稍微弱了些。”御医替她把了把脉,回过身恭敬地向耶律常焰报告。
辽帝颔颔首,表示知道了。“依你看,她还有多久才能完全痊愈?既然伤势都好了,为何还一直昏迷不醒呢?”他关心地问道。
“只要按时服药,再休养个几日便可痊愈。至于昏迷的原因可能是惊吓过度,才会导致如此。”
“嗯……这么的娇弱……”耶律常焰一脸不可思议地瞪视着绫晏梅。没想到汉人女子竟然这么经不起惊吓,一晕厥就长达半月之久。“这么娇嫩的身子骨怎敌得了我辽国男人强悍的身躯呢?”他沉吟着。
许久,御医被挥退了,耶律常焰唤进那六名侍女,命令道:“在她还没清醒前,替她换下身上的衣服,然后——给她换上一袭绫罗绸缎,外面天气冷,记得给她裹一件貂袍;再来嘛——给她喝一点儿……然后让符耘和洛天把她送至湟和别业去……”这是一个诡计。耶律常焰那醇厚好听的声音里,透露着他的期待和奸佞。
撇首望向庭院外,已开始飘雪了。梅花应该开了吧,也该赫遥觉胤来宫廷里把酒言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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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时刻,寒冷的低温让花园里不再是百花争艳,只剩下园里一隅缓缓绽放着清香怡人的梅。
初绽的寒梅,不比牡丹艳丽,不比玫瑰娇艳,但优雅的姿态却让人看得痴了——
“你这次离去,恐怕又会好久好久见不着你的面了上站在梅林下,一位穿着白色裘袍,面容白皙,温文尔雅的男子,对着身旁另一位同样穿着,身材却粗犷高大的男子说着话。
“英明的皇帝,您只要一下诏,觉胤就算离上京再远,也得插翅火速飞回来,不是么?”那身材昂藏伟岸的男子,冷肃的脸庞,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爱卿——对你,我怎敢随便下诏书。”
“皇上,您言重了。您贵为当朝皇帝,而我仅是一介平民,岂敢忤逆您。”
“爱卿,如果没有您,我这皇位恐怕是坐不久……”
大宋在他登基时,轻视他年幼无知,竟乘机大举入侵辽国。当时若没有英勇睿智、骁勇善战的赫遥觉胤披战袍上沙场捍卫疆土,他辽国恐怕早被大宋给一举歼灭了。
“都过去的事,别提了——我现在只想轻松惬意的过日子,不再干涉战事了。”今天是赫遥觉胤离京的日子,他从此将卸下重任,回北方领地去。
“爱卿,临行前,我准备了一份小小的薄礼送给你。”耶律常焰一脸愉悦地说。
当耶律常焰俊雅的脸庞!出现这种“怪异”的愉悦神情时,代表事情不妙了。
“什么礼物?”赫遥觉胤皱着浓眉问,他的额际突然隐隐作疼起来。
“等你回到别业,你就知道了。”
“你又在耍什么鬼计?我可告诉你,这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了,绝不会再为任何事情留下来。
“这已经是他第七次“打算”要离开上京,回北方领地,可每次这位年纪轻轻却聪颖过人的皇帝却总设下“陷阱”又把他留下来。
这次他是铁了心要离开了,任谁都留不下他。
“这次我不会再‘用心’挽留你,因为我突然惊觉,你的年纪不小了,是到该……该为自己将来‘打算’的时候了。”辽帝挑着眉说,摘下一朵美丽的寒梅递给僵在原地的赫遥觉胤,耶律常焰旋身,迈开沉稳优雅的步伐缓缓步出梅林。
赫遥觉胤仍立在原地,他低首看着手上初绽放的梅花——美丽的梅花,烙进他黑色的深瞳里,瓣瓣都是恼人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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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遥觉胤剽悍的壮躯旋身飞上棕色大马,逆着纷飞的雪花,他用力的挥着马鞭,棕马如射出的箭,往来时的方向奔驰回去。
一定有问题?!思及方才辽帝那过分愉悦的神情,赫遥觉胤心里就直发毛起来。
赫遥觉胤已被诡计多端的辽帝给设计太多次了,这一次他学乖了,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深陷不可自拔的危险境地。
白色的裘袍飞扬身后,棕色大马以仿人之姿,火速奔回别业。
湟和别业——
以狂妄之姿旋跃下马,赫遥觉胤凛着一脸森冷,冲进回廊奔入大厅。
“葛福——”赫遥觉胤大声唤着别业的总管,浑身散发可怕的气焰。
“爷——”葛福正在和几名仆人在内厅整理着赫遥觉胤远行的行李,一听见这声厉喝!他赶紧放下事情,跑到大厅。“爷,我在这儿,有什么事吩咐么?”看赫遥觉胤那脸死凝,葛福毕恭毕敬地直着腰杆,不敢妄动。
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大事?主子这脸色可吓坏人了。
“我不在的这两天,宫里是否又差人送‘东西’过来?”他厉声地问葛福。
东西?“没有哇!”葛福摇摇头。他身为总管,执掌着整座别业的事情,上至皇帝、下至每日送青菜来的菜贩,都逃不过他的视线,无论谁要进这座别业的大门,都得先过他这一关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