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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心心再怎么样也没有料到,她才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一幕——
“心心,早安。”小凯挂着一脸甜笑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上捧着一束很漂亮的洋桔梗,像是个打算向淑女求婚的小绅士。
她吓了好大一跳,不明白小凯怎么会出现在这边。昨晚她不是已经跟若石说好……她挣扎起身。
“心心,花送给你。”小凯跳下椅子,将花束塞进才刚半坐起身的心心怀里,同时间伸出短短的手臂抱住心心的手臂——因为他太矮了,勾不到心心的脖子。
心心直觉地拥住男孩,同时转头看向站在病床另一侧的男人。
只见韩若石手里拿着一株五瓣的黄色樱草花,折下过长的茎条后,轻巧地插在她的鬓边。“早安,心心。”他对她露出微笑,同时弯身亲吻她的脸颊。
“我也要、我也要!”小凯嚷着,也想亲心心。可是他太矮了,只能抱住心心的腰。 ,
心心脸颊轰然一热,目光瞥向身边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她又无奈又欢喜地道:“早安,两位先生。容我提醒,我还没洗脸。”
忍不住瞪向若石,不明白他的想法。他怎么把小凯带来医院了?昨晚他们不是说好不让小凯知道她受伤的事?
然而若石只是与小凯交换了个秘密的微笑,仿佛两人间有着某种旁人不明白的协议。只见若石大手轻轻抚上她耳鬓边的樱草,并对小凯眨了眨眼,随即双臂挪至她的身侧,俐落地抱起她。
“没关系,这一点可以立刻修正,请容许我为你服务,女士。”
心心低叫一声,从没被人打横抱起过的她,下意识抱住他的颈项好稳住自己。
“好耶好耶!”小凯在一旁拍手鼓噪着。
“若石?”他以为他在做什么?心心忍不住羞红了脸。“你在做什么?”
若石转头看向她,很认真地回答:“我在照顾你。”
欧阳心心不习惯别人照顾她,通常情况都是颠倒过来,由她照顾别人。
而此刻,若石不由分说地抱着她走向病房附设的浴室,小凯老早冲到前头为他们打开门。
心心被抱进浴室里,放在洗刷得十分干净的马桶盖上。并在若石不容拒绝的协助下,刷了牙、洗了脸、上了厕所,还简单地擦了澡。
他很绅士,也很有礼貌,在她处理私人事务和擦澡时,等在未上锁的门外。等她勉强打理好自己后,他重新进入浴室,替她洗了头发,还耐心地用吹风机一绺绺地将湿发吹干,随后,他抱着她回到病床上。
小凯已经拆开他们在路上买来的早餐,殷勤地招呼她,“心心,快来吃早餐,若石叔叔带我去买的,我有告诉他要买你喜欢吃的广东粥和三色蛋喔。”
梳洗过后,感觉比较神清气爽些。欧阳心心诚心地道了谢,可是若石只是微笑不语。
他让她靠坐在床上,替她打开广东粥的纸碗盖子,将汤匙递给她。“我问过医生了,吃点东西垫垫胃不要紧,待会儿还要吃药。”
房里的早餐只有一人份。她忍不住问:“你们都吃过了吗?”
小凯点头。“嗯,吃过了。刚刚你还在睡觉的时候,若石叔叔和我在外头的早餐店吃了汉堡和三明治喔,我还有把洋葱吃掉喔。”
“哦。”心心眼睛一亮。“好乖呀。下回帮你做蛋糕请花子吃。”
小凯乐翻天。
“我也很乖。”若石突然插进这么一句话,眼神无辜。“我陪小凯一起睡了一觉,还帮他赶床底下的怪物喔。”
心心再度吓了一跳,她手足无措地看向若石。“若石……”他是怎么了?她一定得回应他这句话吗?听起来好像在讨赏?
小凯用力点头。“嗯,叔叔很勇敢,他做得很好喔。”
若石再度微笑,与小凯有默契地击了个掌。“谢谢你的称赞,My King。”
My King?这不是她开玩笑时用来称呼小凯的专有名词吗?他真的这么叫了?心心瞪大眼睛看着小凯与若石,揣测昨晚这两个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一直都是她最了解小凯的想法,然而现在,她却不那么肯定了。看着若石与小凯之间亲近如父子,又如朋友的互动,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而这协议正密切关系到她。
不由得,她呆傻地看着他们。直到他提醒她:“别发呆呀,粥要冷了,快点吃吧,My Queen。”
心心回神,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是Queen?”小凯是King。“那么,你又是什么身分,韩先生?”
韩先生不假思索回答,“I\\\'m your Knight。在此为您效劳。”
欧阳心心的笑声蓦地梗住,看着他的眼神突然间闪过一丝不确定,她下意识地别开目光。而他注意到了。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小凯得意地笑喊:“心心、心心,我知道Knight是什么意思喔,叔叔教我的,他说这个字意思是‘骑士’,很帅对不对?”
心心垂着眼点点头。“嗯,很帅。”可是眼神却再也没直视过若石一眼,两只纤巧的耳朵藏在披散在肩膀的发丝里,微微地发热。
别胡思乱想了!欧阳心心。她告诉自己,若石是个热心的朋友,如此而已。她开始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温热的粥,好半晌不敢抬起头。
直到一只大手拂过她的脸颊,将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贝壳般的耳朵。
她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令她不解的笑意,将先前那朵樱草花重新簪在她的耳后。
是凑巧的吧?熟知花语的她,自然知道樱草代表的意义是“神秘的心情”。而桔梗则是“不变的爱”。
当小凯拿着桔梗送给她时,她可以感受到小凯对她的爱。而耳鬓边那朵樱草,她却不那么确定……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者她其实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心情,于她很陌生。
万一若石只当她是个朋友,那会很尴尬的。
所以最好别多想,这绝对……不可能会是追求吧。
“心心。”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嗯?”她赶紧回神,挤出一抹微笑。
只见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消炎药片,很温柔地微笑道:“吃药。”
她瞪着那药,忍不住想道:这药有办法治她的妄想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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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第三天,欧阳心心受伤的消息终于由一通联络到若石的电话,在朋友圈中传扬开来。
得知车祸意外的始末后,秋秋劈头就为若石没有善尽告知的“义务”而痛骂他一顿。
事情发生时,若石正在欧阳心心的病床前削苹果,削到一半便接到电话,一被骂完,他无辜地看向拼命打PASS要他不可告密的心心,摇头道:
“我尽力了,可是秋秋到你家找你时,发现你跟小凯都不在,又打了好几通电话,大家都不知道你的下落,最后打来给我,我实在没办法说我不知道……”
秋秋于他就像个大姐一般,即便是在商场上以行事神秘稳重著称的韩若石,也无法虚应故事,最后只好弃械投降。
心心当然很清楚秋秋的个性。瞥了眼打上石膏的左腿,她无奈道:“算了,秋秋有多坚持,我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手表不见了,手机也没电,只好借他左腕上大表一看。
他报时道:“下午一点三十分。”小凯还在幼稚园上课,他则是从公司带了文件来,就从中午待到现在,陪她吃了饭,又问了医生她复原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