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她不禁全身僵直,惊慌失措的拉开他的手。
“又叫我少爷?”书仲绮苦恼地在她唇上印了一记,柔声责备,“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呢?”
苏淮雪也苦恼的叹了口气。在她心中,他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少爷,要她直接喊他的名字,别扭死了,她怎么喊也不自在。
“你再喊我少爷,回头让人听见,我就惨了。我们一定得假装成真心相爱的夫妻,才能骗得过我爹娘,好让他们接纳你,不再向我逼婚。你喊我少爷,我爹娘马上起疑,那不是全白费了?”
捧起她的脸,他诱哄着,“叫我的名字,再练习一次给我看看。”
苏淮雪眨眨眼,好像一夕之间醒过来了。
是啊,他们必须假装成恩爱夫妻,少爷对她好,只是在跟她练习,练习做一对恩爱夫妻。
一切只是练习而已,少爷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种乡下姑娘。
她如果练不好,只会坏了少爷的好事,坏了少爷的事,她担当得起吗?
想通了这一层,她突然挣开他的怀抱,和他面对面,正正经经的对坐着,开口唤他的名字,“仲绮。”
她正面迎视着他,没有羞怯,没有退缩,只是嘴角含笑,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妻子,正柔情似水的看着她的夫君。
书仲绮目不转睛瞪着她,脸色微变,仿佛重重挨了一拳。
她在作假给他看?她居然对他作假,这是在证明她可以把妻子的角色扮演好,是吗?
苏淮雪对他笑得灿烂,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没做错什么,没喊错他的名字,他为什么觉得难受?
“少爷?”他生气了?为什么生气?
她敛起笑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书仲绮霎时如梦初醒似的,突然伸手把她拉到怀里。
被他搂得喘不过气,她微微挣扎,可他却不让她挣开,只是放松力道,不再令她难受。
“少爷,怎么了?”
她惴惴不安的贴在他胸膛上,一时不知所以。
书仲绮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为何她叫他少爷,他心里反而舒坦。
可是,他既不要她喊自己少爷,更不要她像刚刚那样……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章(1)
“少爷,家里又送信来了,催您赶快带少夫人回家呢!”
灵墨皱眉捧着书信。这是这个月第几封了?全是夫人瞒着老爷偷偷送来的。
依前几封信看来,老爷和夫人果然不知洛姑娘与四小姐做了什么好事,只是奇怪少爷为何突然不告而别,隔没几天,就自作主张娶了一房妻子,至今仍不见人影。
老爷自是骂声连连,怪夫人教子无方。而夫人只盼少爷赶快回家,把这门亲事交代清楚,免得他们日日夜夜担心,一方面怕他被人骗了,一方面又怕他胡乱在妓户里认了一个风尘女回来。
书仲绮正在画画,一手执画笔,一手拉着袖口,闻言只是哼了声,头也不抬一下。
灵墨不禁默默吐出一声叹息。看来,跟少爷说也是白说了。
念头一转,她退出书房,旋身去找苏淮雪。
她正在房间里描绘刺绣的图样,灵墨一来,便把信交到她手上,道:“淮雪,你看。”
“嗯?”她一愣,怯怯地把书信展开,看了半天,秀眉不禁越蹙越紧,额头上爬满了汗。“这、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是京城传来的家书啊!”灵墨脑中灵光一闪,才拍着头夺回书信,低嚷道:“我忘了你……”忘了你家境清苦,识字不多。
她及时闭上嘴,转口说:“老爷、夫人写信来说,请少爷带你回去让他们瞧瞧。夫人说,少爷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她从没管过他,如果少爷有了倾心意爱的女子,不妨带回来看看,只要对方是个好姑娘,他们一定会成全的。”
“哦。”苏淮雪一时不明她的用意。信拿给少爷就是了,跟她说这些做什么?“那少爷知道了吗?”
“当然知道啦。”灵墨急得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这不是第一封信了,少爷根本不想回家,见了只当没见。这样下去不行的,老爷快气炸了,直嚷着要和少爷断绝关系。虽然老爷这么嚷也不是第一次,未必真会定到这一步,不过,少爷再不回去,若让老爷气出病来,那怎么办?你想想办法,劝少爷回家好不好?”
苏淮雪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是什么身份?怎么有办法劝得动少爷?
“我劝?你知道我不怎么会说话的,你怎么不劝呢?”
“少爷早就不吃我这套啦!”
灵墨扁着嘴,十分委屈地红了眼眶,瞅着她,“我就是说上一百句、一千句,也比不上你在他面前掉一颗眼泪来得管用。你就好心点,求求他嘛,他会依你的。你们成亲三个多月了,到现在还不回去见公婆,以后进门怎么办?老爷、夫人要是把怨气出在你身上,你就有‘好’日子过啦!”
苏淮雪闻言又是一呆。她好不好过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少爷好过就好了。
“我知道了,我会劝他的。”她低下头,咬着唇瓣答应。
不管怎么说,老爷、夫人都是少爷的血肉至亲,既然他们要他回去,自己帮忙劝劝就是了。
“那就感激不尽啦!”
灵墨把书信折好放回信封里,塞到她手上。
这几个月来,少爷和淮雪的感情简直浓得化不开,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又不知能持续多久?
过去少爷也曾迷恋青楼女子,一连数月以青楼为家,现在他又对淮雪这样,害她多少也有些糊涂了,真不懂少爷这样宠淮雪,到底是何用意?
反正呢,这些事她不该管,也管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现在淮雪正得宠,还是让她把少爷劝回家才是。
灵墨走了之后,苏淮雪又惴惴不安的展信来看。
其实她不是完全看不懂,只是看得很慢,也只看得懂五六成,其余艰难的字句,用猜的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唉,说到要回京城书家,其实她也有点儿怕,不知道老爷、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物?会不会命令少爷休了她?会不会排拒她?
她胡思乱想着,刚把书信收好,书仲绮便突然回来了,一进门就脱下染着墨水的袍子,随手搁置,又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来,柔声笑问:“你在画画吗?怎么单单画了一只鸟?”
苏淮雪看着绣棚,淡淡回道:“我见过你的花鸟画,觉得很美,便想依样画在绣布上,用我的绣针试试绣幅仿画。”
只是,现在她已经没了绘制图样的心情……
她叹了口气,便又推说:“我不记得你画过什么了,只记得这只鸟。”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神采奕奕的冲着她笑。“我画给你绣就行了,这有何难?”
说着,当真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擎着画笔,便在绣棚上任意挥毫起来。
没一会儿工夫,一朵朵丰姿绰约的牡丹就在绣布上绽放开来,一双鹊鸟穿梭其间,啁啾嬉戏,恩爱无双。
“一只鸟儿总嫌孤单了些,还是画一对儿好。”
她不解地盯着绣棚,迟疑半晌,才忍不住评道:“这幅画,跟你素来好雅的风格大不相同。你只喜欢冷寂简淡的意境,这幅画好像太热闹了,富丽工致,全然不像出自你的手笔。”
他闻言笑道:“我和你在一起,心境怎么冷寂得起来?”
苏淮雪听惯了他的甜言蜜语,并不特别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