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丽、有趣,虽然多话,却不至于言之无物。他可以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到半夜两三点,都不觉得无聊。
纵使他明天八点还得上班,九点还要开会,他还是喜欢那种跟她一来一往的言语切磋,一整天的工作压力彷佛也就能得到纾解。
他信步走近,正巧看到一对小情侣买了对戒离开,他正想开口叫她,却发现另一对客人走近摊前。
耿柏胤敏感地发觉,原本总是笑脸迎人的梁靖菱,小脸突地刷白,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连手上的饰品都掉落在摊面上。
他还在猜想是什么情况时,来者已主动开口。
「这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妻?怎么这么寒酸?」一身名牌衣物、饰品的女人,冷不防地开口,就是一句酸溜溜的冷箭。
「这是雅倩,我女朋友,这个是……靖菱。」李强峰支吾她为双方作介绍。「叫得这么亲密,难怪大家都说你还爱着她。」方雅情面容转冷,不高兴身旁的男友还与以前的未婚妻纠缠。
「我没有,只是……」这种情况,李强峰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因为你还很喜欢她,舍不得看她吃苦,是吧?」方雅倩的态度咄咄逼人。「强峰只是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我们俩已经没联络了。」看着以前的未婚夫受人责骂,梁靖菱忍不住替他说话,结果反而让情况愈变愈糟。
「看吧!连她都对你余情未了,舍不得我说你两句!」方雅倩气得双手握拳。方雅倩早就知道他曾经有个未婚妻,但始终不放在心上,谁知今日一看,竟是这样的美女,自己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让她的妒火更加猛烈她燃烧。
「没这回事……」李强峰想开口解释,但是方雅情并不想听。
「如果没有,你对她的态度就不要这么好!你这样我怎么会有安全感,要我怎么相信你?!」方雅倩的怒火烧得很旺,李强峰的话她一点儿都听不进去。一直尽力保持沈默的梁靖菱,实在是忍无可忍,不悦道:「那妳到底想怎样?」
她一向就不是任人欺负的个性,忍不下去,就会反击。
「我要他当着我的面,跟妳讲清楚!」方雅倩口气很冲。「明明在我的面前说妳装扮没品味,行为又粗俗,因为跟妳在一起很丢脸,所以才不要抓这个未婚妻。现在到了妳面前,又装作一副好男人的样子,不是很可笑吗?!」
梁靖菱的心像是被人扎了一下,眼神哀怨地看向那个曾经论及婚嫁的男人。他说她装扮没品味,行为又粗俗?这就是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这就是他离开的理由?梁靖菱无言地望着李强峰,那哀伤的眼神,在方雅倩眼里更显娇媚,让她气恼地猛推李强峰一把。
「说呀!把你跟我说过的话,当着她的面再说一次,则让她存有任何希望。还用这种眼神勾引你,真是不要脸!」方雅倩真的快气疯了。
李强峰面有难色,但方雅情并不打算放过他。「你不说,就代表你对我不是真心的,我们两个也没有发展下去的必要,就在这里分手好了!」方雅倩一气之下就要拂袖离去。
「等等!」方雅情话一说出口,李强峰也急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个身家富有的女人,可以少奋斗二十年,怎能让机会飞走?看样子,他只好牺牲靖菱了。
「是,我觉得妳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优点,买什么东西都要斤斤计较,看场电影也得考虑半天,更别说每天要扛着这些大包小包四处躲警察,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这就是我跟妳分手的原因,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娶一个男人婆!」李强峰一股脑儿地将话全说出来。
梁靖菱咬着红唇,心口一痛。
纵使她打心底知道,李强峰会拋下她的原因,是因为她家的经济状况不好,但是,他说出口的话,真的很伤人。
没想到他竟然用她最无能为力的部分来伤害她!
梁靖菱想反驳,想开口赶人,甚至想破口大骂,但是,她却提不起任何气力。现在她所能做的,只是低着头,试着回想两人过去的甜蜜,不要在意他这些令人伤心欲绝的伤人话语。
为了钱,很多人都会变。曾经,她也改变过,所以现在,她不能说什么,也没有权利说什么:梁靖菱伤心的反应,终于满足了方雅倩,她冷笑一声,随即拉着李强峰,像只战胜的孔雀,摇摇尾巴,扬长而去。
然而,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耿柏胤,一把怒火就要烧到眉毛了。「妳是白痴啊!」他几个大步跺出来,劈头就是一句痛骂。
第5章(2)
梁靖菱抬起头,看到他突然出现,态度甚至比刚才那两个人还要过分,灵活的眼珠当下瞪得老大,更加添了几分怒气,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嚷起来。
「你才是神经病!」一个晚上遇到两个疯子就够了,怎么连他都要来插一脚?这个该死的小女人,就是有办法让他失去理智!耿柏胤连连深呼吸,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把眼前的女人掐死。
「现在会骂人了?刚才怎么就不还口,活像个小媳妇一样。」耿柏胤有力的双臂,迅雷不及掩耳地伸过来,猛地就扯住她纤细的手腕。强大的力量将她娇小的身子拉到面前,怒瞪着她。
突地在眼前放大数倍的俊朗脸孔,还有喷在她脸颊上怒极的呼吸,教她登时目瞪口呆,舌头打了结,说不出话来。
「再凶啊!妳再凶一点啊!妳刚才不是骂我神经病,怎么现在不骂了?!」耿柏胤持续靠近,直到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肌肤。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人糟踢,心里一肚子怨气,现在他又莫名其妙来插一脚,好像她真的活该欠骂,种种委屈,教她不由得一阵酸惹涌上心头。
每个人都骂她,难道她真的这么差劲吗?梁靖菱原本还想逞强,开口讽刺他几句,偏偏喉头有些紧缩,挤不出半句话。倒是眼眶蓦地起了一阵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梁靖菱垂着小脸,望着摊上赖以维生的饰品,沈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道:「我能说什么?嘴巴长在人家的身上,他们不闭嘴,我又有什么办法?」梁靖菱无奈地说着,声音听来有些破碎。
「怎么不拿妳对待罗天妮、对待我的精神出来?妳的脑筋不是动得很快吗?平常几句话就能让人说不出话,怎么今天就这样任人欺侮,一句话都不说?」耿柏胤黜黑的额上浮现了青色的血管,下颚一束肌肉也在隐隐抽动,可以知道他正努力地隐忍着怒火。
他不喜欢她被人糟踢的软弱,也不喜欢她垂着脸的无辜,他不要她受委屈,不要她闷闷不乐,那会教他的心里,浮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他们是客人。」梁靖菱辩驳着,但原该是理直气壮的回答,却说得轻声细语的,没有半点气势。
「我没看到他们买半样东西,那个女人还摔坏了一个银饰。妳不是视钱如命?为什么没有半点反应?」耿柏胤拿起那个被摔坏的饰品,在她的面前晃啊晃。耿柏胤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终于教梁靖菱失去控制,放声大喊道:「对!我就是视钱如命,就是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所以他才不要我!所以他才跟我解除婚约,我就是爱钱!就是爱钱!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