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他果然是认定她认不出他来,所以才会装没看见。
“……”准治一怔。化成灰都认得出来?这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总之,我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跟那些我瞧不起的草包一样,都是虚情假意的混蛋!”她恨恨地瞪视着他,“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蠢女人,不会因为你是有钱人就巴着你,甚至是委屈求全的赖在你身边。”
他顿了一下,“这我知道……”如果她是见钱眼开的肤浅女人,他是不会喜欢上她的。
“既然知道了,还不出去……”她指着门,大声地说。
“可是……”出去?他话还没说完呢!
“你出去!你走!”她不想听他再说什么,因为她觉得他根本毫无悔意。
她生气地、激动地推他,他不从,她甚至动手打他。
“町……町田小姐,你听我说……”准治试着跟她沟通,但显然有点沟通无效。
“不听!不听!不听!”她使出吃奶的力想把他推出房门外,但他竟不动如山,而这让她更加的火大。
不知哪来的一股狠劲,她挥舞着双手,像猫打架似的对他出手。
一个不小心,她打掉了他的眼镜,而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脚步移动……
“啊!”当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准治知道来不及了。
此刻,他眼前一片模糊,包括刚才清楚的看见的她的生气的脸。
现在在他眼前的她,只是一个朦胧的形体,他看不清楚她的五官,更别说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突然,他有一种放松了、整个人沉淀下来了的感觉。方才那种必然的紧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着、平静、冷静……
第8章(2)
看见他的眼镜被他踩在脚底下,而罪魁祸首就是打掉他眼镜的自己,早奈露出了歉疚的表情,但她倔强的不肯向他道歉,“我……我不会向你道歉的……”
“没关系……”他淡淡地说道,然后抬起了脸。
因为没有眼镜的镜片当“屏障”,他的头发不断地扎到他的眼睛。于是,他随手把前发往后一拨。
清楚的看见他的“全貌”,早奈心头一震。
她不是没看见过他这种样子,但却从来不曾这么近。她敢说,要是香织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后悔到想一头撞墙自杀。
慢着!她怎么能让他的“美色”迷惑了?
“你……你快走吧!”这会儿,说话结结巴巴的人换成了她。
刚才戴着眼镜,有着正常视力的他,不断地闪躲着她率直又愤怒的目光。但现在他再也看不清她的脸及表情,终于可以直视着她。
被他那么一盯住,早奈倒抽了一口气,心跳随即加速。
真是不可思议!同样一个人却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样貌,甚至好像连个性都变了!
他从来不会直视着她的,即使他们在过去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见面,他还是习惯性的闪躲着她的视线。但现在他竟……直视着她?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注视着她,尽管他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
“废话。”她说话依旧有着火气,但却隐隐的在颤抖。
“因为我说喜欢你?”
“ㄜ?”她心头一悸。
当然不是,当她知道他喜欢她时,她虽然很吃惊,甚至吃惊到做出奇怪的反应,但其实她是欣喜的。
“看来不是……”他勾唇一笑。
看见他那迷人又自信的微笑,她瞠目结舌。
见鬼了!他居然能露出这种仿佛只有超级明星才会有的笑容?
“那么是因为我没打电话给你?”他续问。
“ㄟ?”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解释,”他说,“是绫子妈妈桑建议的,她认为我该给你一点时间……”
绫子妈妈桑?就是跟他在银座街头散步的和服熟女?她给他建议?
“那天我突然跟你说了那些话,你一定很震惊吧?”他蹙眉一笑,有点歉然,“我太冲动了,只因为听了好美姨的话,我就……”
她一震,“外婆?”
外婆跟他说了什么,让一向慢半拍的他冲动得向她告白?
“外婆说了什么?”她不安地质问他。
“她说你……”他略停顿了一下,“你喜欢十三号清水先生。”
“啥?”她一惊,耳根也顿时热了起来。
“是真的吗?”他问。
“ㄟ?”被他那深沉的目光一锁定,她立刻结巴:“那……那是……”
“不管是真是假,在那当下,我是既震惊又兴奋!”
闻言,她一愣。震惊又兴奋?兴奋是指……对于“她喜欢他”这件事,他非常的高兴?
“我太冲动了,没有经过再三确认,就突然跟你说了那些话,不过我并不后悔,我……”他神情严肃而诚挚,“我想说的是……对我来说,你真的是个非常特别的女性,而我从来没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眨眨眼睛,一脸怀疑地看着他。老天!这个呆头鹅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无话可说,也绝对不会再来烦你,所以我想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十三号清水先生吗?”
被他那么注视着,她心如擂鼓。
她想老实地说:“是的,我喜欢十三号清水先生。”但,她又不想那么轻易地就出那句话。
因为,她心里还介意着一件事——
“你……”她咬了咬唇,“为什么假装没看见我?”
他微怔,“什……”
“在银座时,你为什么假装没看见我?”她眉心一拧,幽幽地道:“你不想在那位绫子妈妈桑面前跟我相认吗?”
准治微顿,这才明白真正教她生气的不是别的,而是……
他忍不住一笑,“我根本没看见你。”
“你骗三岁小孩吗?”她气愤不已,“我就在距离你不到三公尺的地方耶。”
“我得这么近……”说着,他突然欺近她,把脸凑到她的面前,“才看得见你啊!”
他突然的靠近,教她羞得面红耳赤,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我是大近视,没戴眼镜时,恐怕就算是我母亲,我都认不出来……”他说。
“你……你没戴隐形眼镜?”她还是有点怀疑。
他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上街?”
“有绫子妈妈桑带着我,她就是我的眼睛啊!”说着,他又是一笑,“下星期三是我母亲生日,所以我之前托她帮我在珠宝店订了一条项炼,那天我是跟她去取货的。”
“真……真的吗?”她半信半疑,“你那天真的是因为没看见我,而不是……”
“只有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时候,我才能那么自在的走进人群中,像现在……”他淡淡一笑,“因为看不清楚你的样子,所以我可以对着你说这么多话。”
戴着眼镜的他总是低头不让别人看见,也不能自在的看着别人,这一点……她知道,因此,他这番解释,她是绝对能够接受的。
“那你跟那位妈妈桑是什么关系?”她试探地问。
“像朋友,也像值得信赖的长辈……”他说。
“长辈?”她轻哼一记,“她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哪里像长辈了?”
他一笑,“不然你觉得是什么?”
“红粉知己。”她不假思索地道。
闻言,他唇角一勾,“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咦?”听他这么说,她很是好奇。
“她丈夫是素有东京教父之称的角川学,继子是知名的娱乐大亨角川无二,女婿则是东京光电的执行长中津川尚真……她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