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摸不透怪女人的思想结构。
「当然。如果性不是一门学问,为什么二十一世纪的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在研究?」听出他话里的敷衍,白湘凝绷起脸,赏了他一记白眼。
「是是是,那我就不打扰妳做研究了。」看到人家都变脸了,他再不走就太不知死活了。
「等一下。」
没踏上半步,又被喊停了。
「妳的读书报告还没说完吗?」他无奈地偏头看她。
意外的是,没见到她先前那张兴奋的苹果脸,换上过分正经的苍白小脸。
「我可以请教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吗?」她慎重地问。
应付不来她迅速变换的脸色,楼允泱怔怔地点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心神,有点迟疑地开口。
「我想打听一下,你哥哥,楼允湛的为人。」一说完,她立刻抿紧了唇,表情写着心虚。
楼允泱奇怪地覰了她一眼。「为什么妳会突然扯到允湛呢?」
照理说,她跟他哥哥算是不相关的陌生人吧?
被他一问,白湘凝的紧张更浓了。
她扭曲着脸部线条,勉强挤出话来。「呃……就是啊……最近五楼不是请他设计整修吗?有时候他来监工,我们打过几次照面。」
「所以呢?」楼允泱挑挑眉,这个理由似乎不够说服他。
现在不只是表情变形,她连身躯也开始不安地扭动。
她知道她现在是在冒险,随时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让精明的楼允泱看出破绽,然后她卖身给楼允湛一个月的事迹就会曝光。
可是心中的纳闷已经满出嘴巴,如果不找个人打听清楚,她一定会被楼允湛屡次出人意表的行为炸成木鸡,然后自爆成灰。
明明是一个干练精悍的大老板,一个名利兼具的大设计师,为人尖酸,说话刻薄,却癖好收拾家事,手脚利落到令人咋舌,甚至还有搜集经典春宫画的兴趣!
这么多面、落差极大的男人,教人不注意都难。更别说她是一个心思细腻、特别对男人观察入微的漫画家了。
经过这几天的轰炸,楼允湛已经在她心上炸出一个奇怪的窟窿,她需要更多信息来填补她的好奇。
而楼允泱是最佳的人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拚了!
「我看他监工时的表现,好像跟之前的印象有些误差,所以想向你印证一下。」她眼神游移地编织理由。
「是吗?」楼允泱敏感地睐了她一眼。「我大哥的个性就是我之前跟妳描述的那样。妳的新书不是表现得很逼真吗?我以为他监工时应该也是平着一张脸,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默默地晃过一圈,临走前再把工头叫来,很客气地冷言冷语几句,施工人员们就会吓得发抖。难道不是这样吗?」
说完,他盯住她转得越来越快的眼珠子,逼出她好多滴冷汗。
该死!她就知道,楼家兄弟果然不好惹!
「呃……呃……基本上是这样没错。」她不得不佩服这对兄弟对彼此的了解,楼允泱三言两语就可以把楼允湛的酷吏形象说得传神。
「可是他似乎有点洁癖,总是要求要整齐、清洁、迅速、确实,没错吧?」她干脆直接打听。
褛允泱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莫名所以的了然,浅浅地笑开。「我以为外人应该没机会看见他贤慧的一面,妳是怎么发现的?」
被他一笑,她更慌了。
「我观察人微嘛。」她僵硬地扯着笑,避重就轻地说。
「是吗?」他挑高眉,眼底的明白更深了。
「所以说,他真的是一个家事专家喽?他还有没有其它嗜好或专长,像是奇怪的搜集狂之类的?」努力忽略他的探试,她只想有人能证实,那个跟她相处半个月的楼允湛,是本人,而不是外星人假扮的。
当事人的弟弟翘高了唇畔的角度,很高深地说:「我哥哥的确很贤慧能干。如果他是女子,又生在古代,不是武则天就是王熙凤,老了也是佘太君之类的铁娘子。幸好他这一世是男的,又生在这时代,不然真不晓得有哪个民族英雄敢把她带回家侍奉。虽然可以保证一定旺家兴族,却会一辈子被他踩得扁扁的。」
她一边听着一边猛点头。
「这么说来,你哥哥既可以当鬼畜攻也可以是女王受喽?」腐女的习惯让她在脑海里勾画出限制级的镜头。
「妳的新书不就这么画了吗?那个有荣幸骑在他上头的勇士的模特儿,听说还是在下我呢。想不到妳看人挺准的,居然能看出允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好笑地调侃。
「不,我是现在才发现,之前都是为了因应剧情而做的设定。」陷入沉思的她下意识回话。
「哦?妳是怎么发现的?」
「当然是有相处过,才……」惊觉自己差点说溜嘴,白湘凝赶紧抬起头假笑。「我的意思是,有观察才有发现。」
「这样呀。」楼允泱响应她的笑容也显得有些虚假。
「就是这样。啊!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赶稿了,再见。」眼见情况不对,换她想留了。
「不过啊,」追着她的脚步的是楼允泱漫不经心的懒懒嗓音。「我哥那种命格的人,还是身为女子比较好,至少杀伤力会降低一些。像他现在这样,我们家的人不能用贤慧持家的理由将他推销出去,而在这个时代,要找一个不怕死又韧命的祭品新娘,比找一个民族英雄困难多了。妳说是不是?」
「楼允湛条件好,可以与他匹配的对象本来就不多了。」她不懂楼允泱的话题怎么会扯到这里来。
「我觉得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是一个让他感兴趣而不会厌倦的宠物。」他意有所指的说,眼带玄机地扫过她。
「你这样说有物化女人的嫌疑。」被他盯得毛毛的,她抹抹竖起的鸡皮疙瘩,努力维持女性尊严。
「妳错了。当楼允湛的宠物绝对是幸福的。妳看阿洛的待遇就知道。我想那就是我无所不能的哥哥的爱的表现了。」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她觉得楼允泱葫芦里在卖一种诡异的药,而那药力似乎很可怕。
「妳不是想多认识允湛吗?说给妳参考罢了,以后妳搞不好用得上。」他耸耸肩,说得很轻松。
「喔,那先谢谢你了。」她不怀疑地点头致意后,爬着楼梯离开了。
浑然不知身后有一朵深沉的微笑,笑得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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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湘凝第一次觉得可以认同潘奈娜那条变种香蕉的话。
她说走不出瓶颈就重新学习,而学习可以从模仿开始。
居然真被她说中了。
拜楼允湛借她的古书所赐,她模拟了里头的几幅插图。随着古代工笔的线条,她渐渐能体会出古人那种压抑的情欲世界,让她找到了新的创作方向。
拿起刚出炉的新作品,她瞇眼审视了一下,忍不住轻吁口气。
这恐怕是她开始画画以来,最有层次、最满意的一份作品。
她自信满满地走向优雅监工的牢头。
「这个请你看一下。J她带着期待现出自己的杰作。
楼允湛依旧是无言地接过画,看过一眼后,有些讶然地瞥向她,立即收回视线,仔细地将稿件再审视一遍。
这次她选用水墨作画,米白色的宣纸上晕染着浓淡的墨色,构成层叠交错的背景,再用纯黑的笔画勾勒出抽象的缠绵图腾,配合力道与笔锋的运用,带出毛笔特有的线条,洒落间挟带出无限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