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何总管有跟我报告过,我已经派何总管弥补损失的族人了。」尽管他先前躺在床榻养伤,可族内发生的事,何总管皆会一一向他禀告,等他下裁定。
「翼儿,咱们不能再任由西门家予取予求了,不知情的人还道咱们东方家怕了他们呢!」他们可是赫赫有名的东方家,皇上还曾经赐婚让郡主下嫁呢!朝中许多官员都得卖他们一个面子,若是教人知道他们放纵西门家的恶行,往后还有谁会敬重他们?
「我明白。」的确,他们过去是太放纵西门家了,究其原因,除了西门家太过滑溜外,许是历任的族长皆觉对西门家有些小小的亏欠,所以才会对西门家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双方曾有过好交情,而且共同发现了金矿,为了钱财撕破脸是最坏的结局,是以东方家才会一忍再忍,不愿和西门家斤斤计较。
「翼儿,你和你爹、你爷爷就是心肠太好,才会让那群土匪如此嚣张。往后别再对他们心慈手软了,必要时要给他们狠狠一击,教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瞧他们往后还敢不敢来惹咱们!」方书玉希望儿子必要时能狠下心肠,否则只有吃亏的分。
「我会的。」东方翼笑着应承,但如非必要,他绝不会采取严厉的手段去对付西门家的,他宁可以温和的手法来使两家相处得融洽些。只是,这事他兀自在心底盘算着,没打算先让母亲知晓。
「听你这么说,为娘的就放心了。」方书玉颇感安慰地拍了拍爱子的手臂,总算能心平气和地喝蔘茶了。
四两拨千斤地解决了母亲的困扰后,东方翼得以将更多心思放在家业与揪出藏镜人上。
*
东方家的容忍并未使西门家学会收敛,打劫事件依旧层出不穷,甚至有愈来愈让人无法容忍的倾向,因此一个接着一个的族人跳过了何总管,直接找上东方翼,抱怨他们的损失与不满。
「你是族长,一定得想个办法制止西门家那群土匪强盗的恶行!光是这个月,我已经被他们偷了三次米粮与麦子了!再继续由着他们胡来,他们会以为咱们东方家怕了他们那群土匪!」老者暴跳如雷,从年轻到老迈,他已经受够西门家那群出没不定的土匪强盗了。
「叔公,您先坐下来喝口茶,别为了那群土匪强盗气坏自己的身体。」东方翼见远房叔公气得七窍生烟,向一旁的丫头使了眼色,丫头立刻俐落地斟上上好的龙井让老者润喉消气。
老者很快地喝完上好的龙井茶,丫头马上再为他斟满,连喝三杯龙井后,老者的气总算消了不少,可对西门家的不满犹郁积在心头。
「最近西门家那几个小毛贼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浑身精力无处可发,居然一抢再抢!」这实在不太像西门家的打劫风格,西门家通常抢过一回后,会隔上好一阵子再抢,结果这次西门家那三个兄弟居然在短时间内抢了又抢,简直像是在跟谁拚命较量似的。
闻言,东方翼在心里直叹气。堂叔公已经是今天第五个来向他抱怨的人了,后头还有几个他不知道,但他对西门家的行为已感到疲惫厌倦。
近日他忙着派人追查埋伏杀他的藏镜人的线索,想揪出对方来,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根本就没在袭击他的现场留下蛛丝马迹,使得追查的行动困难重重。
当然,他也没有干耗着等消息,把全副心思都放在这事上头。最近宫内要一批雕工极精美的首饰,其他的事大可延误,但宫里要的货绝对延不得,稍有差池可是会掉脑袋的,所以他忙着监督师傅们,务求速度与精致缺一不可。眼下他已是忙得焦头烂额了,西门家还来添乱,任他再有耐性、再有气量,都会被消磨殆尽。
「这回又是那三兄弟?」东方翼蹙着眉。西门家三兄弟近来猖狂得很,反倒是西门元宝似乎没再出门打劫了,是受到父母的告诫,终于明白她是个姑娘家,不能随随便便在晚上出门打劫男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地说要把男人脱得光溜溜的吗?
一想到那个西门元宝,他不禁要摇头叹气。他从未见过这么野的姑娘,简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真不知她的爹娘是如何教养她的?而他的双手打遇见她后,就一直渴望着掐住她那截可爱雪白的脖子,让她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惹,也不是每个被她打劫过的人都会一笑置之或者大叹倒楣,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
可往另一方面想,倘若他不是那个被她打劫、打昏、扒掉外袍的人,若是在别的场合听见她的恶形恶状,他肯定会觉得她是个逗趣的小姑娘。不过,一旦主角换成他,他可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不错!又是他们三个!」一说起西门贵、西门金宝、西门银宝兄弟三人,老者便又气得咬牙切齿。他们三个就像泥鳅一样滑溜,教他想抓起那三兄弟狠狠地教训一番,却是难若登天。明明他们三个不怎么聪明,但却拥有异常灵活的身手,这才会教人束手无策啊!
「他们三人的确是棘手的问题。」东方翼敛色沈吟。西门家三兄弟的身手他没见过,但常听族人提起──任族人做了多少防范,甚至是布下陷阱,西门家三兄弟就是有办法逃脱!
西门家三兄弟明明平时脑袋不怎么灵光,怎么出手打劫时却像是截然不同的人呢?不知是银子对他们的吸引力大到足以瞬间使他们的脑袋变得灵光,抑或是对食物的强烈渴望改变了他们?
「你说说,怎么会有人的脸皮那么厚,当土匪还得意洋洋,浑然不知羞耻!」思及西门家三兄弟张狂的笑声,一股火倏地又冒上老者心头。
「他们是西门家的人。」西门家素来以蠢笨、粗鲁、野蛮、厚脸皮著称,其中的蠢笨这一项更像是西门家的标帜,紧紧跟随西门家一代过一代。
「咱们东方家过去就是太容忍他们了,才会让他们欺到头上来!咱们知书达礼,他们粗鲁不文,咱们竟还得与他们为邻,实在是太委屈了!古人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情的人还道咱们东方家和他们如出一辙呢!光想到这个,我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安寝!」仅仅提到「西门家」三个字,老者都会觉得污了自个儿的嘴。
「叔公,依您的身分地位,我想您是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的。」担心老者气昏了头,东方翼安抚着他的情绪。
「这是自然,他们净做出自毁身分的事来,我可不会和他们一样自甘堕落。」老者高傲地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叔公说得极是。」东方翼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不过,咱们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管它前几代的祖上和他们有啥交情,咱们对西门家已是仁至义尽。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不可一味地处于挨打的境地,是该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果决了,看是要先打再抓,还是抓了再打、打了又打,总之不能轻饶他们!翼儿,你够不够资格当东方家的族长,端看你如何处理这件事了。」老者语带威胁,东方家族长这个位置虽然不好坐,但也是人人抢着要,东方翼若是处理不好,东方家多的是可以递补的人,不缺东方翼一个,东方翼心里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