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李俊恩奇异的望着她。
这阵子公司的烂帐和董事们的跳脚、威胁等等,再加上她急着要找金主嫁人这些事,还不足以让年纪轻轻的她焦头烂额吗?她竟然还会注意到澳门的那个开发案?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向千晴对他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就问问看。李秘书不清楚吗?据我所知,爸爸对这个开发案很重视,没有道理让它闲置这么久,而且它的投资金额十分庞大……像是个无底洞似的。”
李俊恩凝眉。“这个开发案……我不是很清楚。因为这个开发案从头到尾都是业务部门的张经理所负责,可能也是因为无法顺利招商,张经理才会辞职走人,而原本答应要投入一大笔资金的拉斯维加斯某大企业,也临时暂停注资,因此才会暂时搁置在那里。”
向千晴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张经理呢?找得到他人吗?”
“这个……我不确定,听说他到美国去了。”
“联络看看,我想见他。”虽然她的时间不多,但,掌握公司出现问题的关键点对她而言还不算难事,澳门的那块土地存着太多疑问,她必须一一厘清。
“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吗?”李俊恩蓦地脱口而出,见向千晴凝眉朝他望来,他才解释道:“也许小姐觉得我的话不中听,不过,此刻面临公司存亡之秋,小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事有轻重缓急,我想这事应该等公司的跳票危机暂时解除及董事会结束之后,再来处理会比较妥当。”
向千晴看着李俊恩,李俊恩不卑不亢的迎视着她,然后……向千晴笑了。
“好,就依李秘书的意思。”
李俊恩不自在的别开眼。“我只是尽我该尽的职责提醒小姐而已,如有冒犯,还请小姐见谅。”
“李秘书别这么说,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没有你在旁边帮忙我,我可能早就垮了,不是累垮了,就是被斗垮了。”想起过去将近一个多月来的混乱,此刻的向千晴终是有了松一口气的解脱感。“你会一直帮我的,对吧?爸爸生前很倚重你,我也是,希望你明白……”
*
席尔斯在台湾的暂时住所,位在阳明山半山腰的一幢独栋别墅里,黑瓦白墙的两层楼尖顶建筑,透着浓浓的布拉格色彩,建筑四周是一片翠绿草皮,院子外筑起两百公分高的石灰色砖墙,就算有人有心窥探也不是太容易的事。
席尔斯对这个新住所还算满意,尤其是院子里那棵大椿树,大门边那个罗马味十足的小喷水池,屋子里头四面采光的白色落地窗,和踩上去十分温润厚实的实木地板,让他难得有了度假的感觉。
这次来台,名为度假,却还是少不了要处理一些公事,不过,让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的却只有一件事——他未来老婆向千晴的事业版图。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班鲁带来一叠厚厚的资料。“我从电脑里将它们跑出来,这样比较一目了然。关于你要查的资金流向问题,我花了一大笔钱才查出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消息,向天朋已说服其他三名董事跟他一起让出手上股权给德国那家财团,再加上这半年来陆续在市面上买进的股权,共计可以取得豪宇开发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席尔斯皱眉。“他们打算用私下转让的方式还是盘后交易?”
“应该是前者,他们约好后天下午签约。”
“后天?”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打算等到临时董事会之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而是选择瞒着向千晴这个最大股东私下解决。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是的。”
席尔斯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做出了决定。“我要见除了向天朋之外的那三名董事,你去安排。”
“老板,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
班鲁眼皮乱跳,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就算向千晴把公司的一千万美金缺口补上,也没有与他们协商的空间了,或者说明白一点,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真的等到董事会再来讨论这个问题,这不合逻辑,也不合商业道德,而且对方出的价钱比市价才高一成,这些股东却愿意卖且急着卖,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人刻意夸大事情的严重性,再以低价顺利取得股权。”
席尔斯一笑,点点头,反问道:“向天朋也是大股东之一,为何他愿意故意压低股价卖给外人呢?”
“想必是那个外人给了向天朋莫大的好处。”
“所以,我必须见他们。”席尔斯给了他结论。
完了,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班鲁眨眨眼,装傻。“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老板你想干什么?”
“以你的智慧,问这个问题很可笑。”席尔斯又把球丢了回去。
“老板,你的钱太多了吗?还是你想花的是大老板的钱?”无论答案是哪一个,结论都是——这是一项绝对不理性的投资。
豪宇开发是什么鬼公司?竟然要老板亲自上战场卖老脸,不,是俊脸!另外还得赔钱去做这笔生意?怎么想,老板都成了个冤大头。
席尔斯微笑,难得温柔安抚自己的助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葛拉尔基金亚洲区总裁这个身分很好用。”
“你根本就是糟蹋了它好吗?”这话说出去给大老板听见了,一定会气死吧?偏偏大老板需要老板这棵摇钱树,也拿他无可奈何。
“快去吧,坏了事,你就滚蛋。”
没良心的男人!冷血无情、薄情寡义!见色忘友!班鲁在心里念了一大串骂人的话,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价钱呢?”
“比对方出的价钱高一倍。”席尔斯无关痛痒地说。
厚~~
他就知道,就知道,女人根本就是祸水!
班鲁瞪着席尔斯,席尔斯也大方的让他瞪,老板的好心情……瞎子都可以看得出来。
*
向千晴已经三天没见到席尔斯了!
电话没有,手机没有,人也没有,这个男人根本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叫了一辆计程车,她直接上私人会馆“岚苑”也巧遇不上他,到最后她索性直接杀到306号房,却杵在房门口完全没有敲门的勇气。
她的脖子上依然系着一条丝巾,目的就是要掩盖住那天他在这个房里咬在她脖子上的数个吻痕,那痕迹很深,过了三天都还烙印在她脖子上,而这个男人却好像把她这个未婚妻彻底忘了!
她曾经很努力的试着不去想他,不打电话烦他,不来找他,毕竟他们的关系太奇怪,称不上认识,却已经拥有最亲密的肌肤之亲。
但除了她跟他上床的这件事之外,他没有跟她提过任何婚事的细节,甚至没多问她公司的状况,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
就算她只是他的情妇,也该拥有他的一丁点注意吧?更何况,她将是他要娶进门的妻子!他连一通电话都吝于给她,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对……他们甚至连交往都没交往过,连最基本的互动都让她无从下手。
手抬起又放下,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见到他了,她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因为她想他?还是因为她需要他?或者是……她累了,想找个臂弯休息?
她是真的累了,很累。
这三天她试着在召开董事会前找那几位董事沟通,寻求他们对她的支持,可是他们不是避不见面,就是见了面之后跟她打哈哈,眼神飘移,言辞闪烁,嘴里说着没问题没问题,可是她却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诚意。